一半魔鬼一半天使：另類解讀傑拉德 - 利物浦足球俱樂部 Liverpool Football Cl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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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本文是由弗格森爵士一句話引發的感悟。

去年十月的倫敦Pall Mall大街，英國公司董事學會如期舉行。與會的500位元記者有幸作
為歷史的見證人，報導了弗格森爵士發行第二本自傳。水泄不通的會場，就像他親手打造
的紅魔帝國一樣，訴說著這個老人在英國足壇無人能出其右的地位。此時，卸甲不久的曼
聯功勳終於能夠擺脫權利傾軋，向公眾大吐真言。全世界都想知道，他究竟會爆出什麼猛
料？

事實是，弗格森很好地控制了自己尺度。儘管他早已放下教鞭加入董事會，人們還是願意
相信他是大衛-莫耶斯背後的太上皇。加之，自傳在對外發佈之前已被俱樂部和諧了一遍
，因此，不少歷史疑團還是沒被解開。比如，弗格森為何選擇莫耶斯作為自己的繼任者，
而不是和他交情甚篤的穆裏尼奧。

但是，英國媒體人的敬業程度豈容我等置喙？哪怕是蚊子腿，他們都能劈出肉，更何況是
執教期間爭議不斷的弗格森。如你所知，羅伊-基恩被描述成可怕的瘋子，范尼斯特魯伊
是個自私任性的傢伙，大衛-貝克漢姆則花了太多精力去做和足球無關的事情。很快，提
問的焦點就聚集到這些為曼聯立下赫赫戰功的球員身上，大家都在期待著弗格森會怎樣談
論他們之前曾經的不愉快。

其實，這些問題的答案對於浸淫足球圈多年的老記們早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當天真正掀
起軒然大波的是弗格森評論邁克爾-卡裏克時的一番話，他認為自己的愛將在英格蘭國家
隊並未得到公正對待，這樣的球員理應受到重用，他說：“在我看來，邁克爾最大的不足
就是缺乏弗蘭克-蘭帕德以及史蒂芬-傑拉德那種裝腔作勢故作勇敢的精神...或許只有那
麼幾個人會認為傑拉德稱不上最最好的球員，而我就是那幾個人中的一個。”

老實說，這樣的評論是留有餘地的，即使去掉一個“最”，也沒人能否認這樣的球員不能
幹出一番大事。但如果深究弗格森的原話，他想表達的是傑拉德實在是沒有能讓人另眼相
看的特質，此話從弗格森這樣對於英倫足壇舉足輕重的人物口中說出來，不啻丟出一枚重
磅炸彈。弗格森無意把話說得太通透，因為對於一名暢銷書作家來說，這是很不職業的行
為。而他留給讀者最大的線索，顯然就是“裝腔作勢”這個詞。

並不是每個人都認可弗格森的觀點。曾和傑拉德同在利物浦效力過的克雷格-貝拉米在他
的自傳中提到：“他為何這麼吊？因為他無所不能。史蒂芬是個非常聰明的球員，他對於
場上形勢及走向的觀察能力實屬罕見。可以這麼說，看他踢球會讓你有種他看過劇透的感
覺，因為史蒂芬總能洞悉一切。而且，他的身體素質也是頂尖級別，既能像風一樣呼嘯飛
奔，像岩石一樣勇猛纏鬥，除此之外，他還自帶頭球技能。在我看來，史蒂芬能前能後，
不論是站在中鋒身後遊弋，還是在後場梳理進攻，他都能交出令人滿意的成績。他是個十
足的全能戰士，史蒂芬絕對是那種樣樣精通的球員。我和很多天賦出眾的球員搭檔過，毫
無疑問，史蒂芬是我碰見過的最棒的，沒有之一。”

貝拉米確實切中肯綮：真正讓傑拉德從行伍間脫穎而出的是各種能力的全面發展。他絕非
最強壯、最快、最有大局觀、技術最好的球員，但能將身體和技術融合得這麼好的球員，
掰著指頭都數不出來幾個。每個硬幣都有兩面，可能也正是“樣樣精通”讓他對於自己的
定位躊躇不已，甚至蹉跎掉原本可能屬於他的最好的年華。

‘被他人期望所羈絆的少年’

在整個英國足球歷史上，邁克爾-歐文絕對是不世出的天才。在當時的利物浦青年隊，歐
文用超凡的速度蹂躪了所有對手。不到15歲，他便成了名動英倫三島的少年天才。傑拉德
比歐文小6個月，身體發育時間更是晚了1年不止。在任何其他隊，傑拉德都會是被捧在掌
心的明珠。可那是擁有歐文的利物浦青年隊，傑拉德只能甘當綠葉。

直到1999—2000賽季，傑拉德才在利物浦一線隊站穩腳跟。那個時候的歐文已如日中天，
不斷地用進球為紅軍帶來勝利。在賽季結束時，PFA最佳球員的榮譽被授予曼聯隊長羅伊-
基恩，那是屬於槍手和紅魔的時代。阿森納的隊長，派翠克-維艾拉則是唯一能和基恩匹
敵的中場。兩人合力奉獻了無數經典對話，同時也為後世樹立了標杆。

七年前的夏天，在全世界都認為屬於英格蘭的世界盃上鎩羽而歸後，傑拉德正式發佈了他
的個人傳記，其中，他毫不掩飾對槍魔兩位隊長的崇敬。他寫道，在20歲那年，來自弗格
森的讚美之詞著實讓他緊張並且激動：“傑拉德有著同齡人所不具備的身體和技術熟練程
度，像發動機一樣永遠充滿能量，正確地閱讀比賽並做著對球隊有益的事...坦誠地說，
想到利物浦有和羅伊-基恩一樣好的球員，我確實不怎麼爽。”

年輕的傑拉德如此回應：“我完全不敢相信...天哪，你要知道基恩對於曼聯上下意味著
什麼。能讓弗格森把我和他的隊長相提比論，真是成就感十足。”

基恩和維艾拉通常被視作防守型中場，但這並不是最準確的描述。真實的情況是，他們就
像球場上的將軍，指揮整個隊伍的攻守步調，他們儘量讓比賽變得簡單，每一寸草皮都有
他們的足跡，每一次進攻都會交由他們打理。

進球和炫技和他們無關。這些是吉格斯、貝克漢姆、約克、範尼、柏格坎普、亨利、皮雷
們的職責所在。將軍的任務就是運籌帷幄，把這些衝鋒陷陣的球員們的工作難度降到最低
，然後帶走三分，深藏功與名。

在格雷姆-索內斯於1984年離開利物浦之後，彼時的紅軍球迷已經太久沒能擁有基恩、維
艾拉這樣的球員，而之前被KOP們寄予厚望的保羅-因斯在來到利物浦時已是每況愈下，最
後也只能慘澹收場。

順理成章地，傑拉德出現時，利物浦的教練和球迷都對這個能傳能射，精力無限，還不時
用滑鏟阻截對手進攻的大高個充滿期待，盼望著他能像基恩之於曼聯、維艾拉之于阿森納
、索內斯之於上世紀的利物浦一樣成為傳奇，不斷地為球隊帶來榮譽。英格蘭國家隊的教
練和球迷也對此感同身受。所以，在傑拉德當上一名真正的足球運動員之前，來自周圍人
的期冀就成了他的羈絆。

‘馬克萊萊？齊達內！’

嚴格來看，與其說傑拉德是球場指揮官，不如說他是為球隊摧城拔寨的悍勇先鋒。2009年
，他用兩粒進球説明利物浦在安菲爾德以4比0的比分完勝皇家馬德里，賽後，齊達內如此
評論這位後輩：“他是不是當今最佳？或許他的關注度不及梅西和羅納爾多，但我依然認
為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球員。史蒂芬-傑拉德這樣的‘發動機球員’能對比賽形勢起
到難以估量的作用。我還記得我在皇馬效力時的情況，那時我總說馬克萊萊是全隊最重要
的人，要是沒有他，我、菲戈和勞爾絕不會有如今的成就。對利物浦來說，史蒂芬同樣如
此。”

齊丹表揚後輩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此番言論還是暴露出他對傑拉德知之甚少。誠然，傑拉
德的跑動資料經常冠絕全場，而事實是，傑拉德和皇馬時期的馬克萊萊完全是用不同的方
式決定比賽。

對於鏟球，紅軍隊長的理解是：“我鏟球的時候會很上頭。對大部分職業球員來說，鏟球
是一項技術。就我個人而言，那只是腎上腺素升高附帶的生理反應...我是個見不得球在
對手腳下的人...我會想法設法把球搶過來，它本來就是我的，我只是讓它物歸原主。敢
不敢鏟球，是真正的勇士和懦夫的分水嶺。”

想想弗格森的話？是的，故作勇敢來掩飾內心的不安，你甚至都能想像弗格森聽到這狂傲
之言笑而不語的畫面，被認為是所在時代最偉大中場之一的球員在談論鏟球時竟然如業餘
球員般幼稚。

真正善於攔截的球員，比如馬克萊萊，永遠是不會“上頭”的人。馬克萊萊的身材並不突
出，這要求他必須把握好每一次鏟球的時機。腎上腺素升高不會影響他做出決定，他做的
就是在正確的時間出腳。“如果你的身體不占上風，”他如是說，“你必須提高效率，一
擊即中。對手可能比你高比你壯，但只要你能在合適的時間放鏟，球就歸你了。”他永遠
不會說“分水嶺”之類的話，他只是用自己的努力讓對手感受到痛苦和絕望。如果能將球
從對手腳下捅掉，那就是成功的防守。如果能夠卡在對手前進的路線上把球截走，那會是
更棒的結果。如果把自己丟出去，在草皮上滑鏟，在他看來，實在是過於冒失了。

球場上，馬克萊萊的工作就是從對手腳下搶走皮球，然後交給能力更強的隊友。而傑拉德
，就是那個“能力更強的隊友”。他不是利物浦的馬克萊萊，他是利物浦的齊達內。

傑拉德很可能沒有認真琢磨齊達內說的話，他只是單純地為得到齊達內的欣賞而高興，僅
此而已，哪怕齊達內的馬屁完全拍錯了地方。對於其他偉大球員，傑拉德同樣惺惺相惜，
他家裏的榮譽室擺滿了對手的球衣。2001年足總杯決賽之後，傑拉德這樣談論比賽中表現
更為優秀的維艾拉：“他的比賽感覺和別的球員不同，我完全跟不上他的節奏，從我們的
對位來看，他輕輕鬆松就把我碾壓了。我現在希望他能把球衣送給我，強烈希望。”

這樣的想法對羅伊-基恩來說可能會時而在腦中閃過，但他打死都不會承認。他對於交換
球衣的行為充滿鄙夷，在執教桑德蘭隊期間，他對此更是命令禁止，他說：“我踢球時，
曾經有一些老資歷的球員在比賽後想和我交換球衣...然後我就在想，‘你他媽真的是來
踢球的？’現在的球員總是喜歡說，‘我收藏了50件對手的球衣，’諸如此類，我會想，
‘哦，是不少。那你他媽又拿了幾個冠軍呢？’”

如果你喜歡平心而論英超冠軍數量，傑拉德可能沒辦法和你愉快地玩耍。殘忍的曼聯92班
成員——吉格斯，斯科爾斯，貝克漢姆，巴特，內維爾兄弟——總共有50面英超冠軍獎牌
。但傑拉德的實力並不亞於其中任何一個。

當中一些球員可能在某些方面比傑拉德造詣更深。斯科爾斯支配球的能力，吉格斯的鬼魅
盤帶。但論及誰才是真正的多面手，傑拉德會讓他們所有人都自慚形穢。此外，傑拉德更
是以183個進球將吉格斯（181球），斯科爾斯（169球）和
貝克漢姆（146球）甩在身後。

作為唯一在足總杯，聯賽杯，聯盟杯，歐冠4項賽事決賽均取得進球的球員。傑拉德收穫
的個人獎項比92班成員加起來還要多。

通常來說，僅靠個體很難斬獲錦標，贏得冠軍需要強大的團隊。儘管92班在英超冠軍上對
傑拉德有50比0的絕對優勢，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是更好的球員。要知道，傑拉德是以一己
之力對抗這幫相知多年的兄弟。

‘焦慮伴隨他成長’

長久以來，我們都在試圖尋找英超歷史上那些充滿傳奇色彩的指揮官球員所具有的共同特
徵，如你所知，球場上的他們會讓另外21個人黯然失色，對於敵人決不手軟，在場上閒庭
信步，汪洋恣肆。更為關鍵的是，他們都對自己的能力擁有著近乎病態的信任。

他們身上的妄人特質在職業生涯早年就會有所體現。索內斯17歲那年，他還效力於托特納
姆熱刺。一天訓練課後，他徑直向教練比爾-尼克爾森走去，他說：“全隊上下再也找不
出一個比我還牛的中場，你居然不讓我打主力，真不懂你是怎麼想的。”霸氣外露，可見
於斯。

安菲爾德是羅伊基恩完成英格蘭頂級聯賽首秀的地方，當時他才剛過完19歲生日，和他對
位的是時年PFA最佳球員約翰-巴恩斯。多年以後，同在場上的布萊恩-勞斯這樣描繪當時
的情況：“比賽進行了差不多10分鐘，基恩完全搶走了巴恩斯的風頭，我在旁邊樂得不行
，你要知道，這原本是我的任務。雖然這傢伙年紀不大，可是他站在場上真是像極了男子
漢，他才不在乎對手是誰，完全沒人能阻止他。”

傑拉德在18歲那年迎來了自己的紅軍處子秀，他在對陣布萊克本的最後時刻替補出場。事
後他在自傳中提到：“我能清楚地感覺到球迷臉上的疑惑...我幾乎都能聽見他們交頭接
耳的聲音，‘這個傻帽是什麼來頭？為什麼要換上一個瘦猴子？’”

他的第一次首發則是在白鹿巷。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曾經站在安菲爾德球場的基恩出任
曼聯右中場對抗PFA最佳球員，後來的史蒂芬-傑拉德在同樣的位置面對當年的PFA最佳，
大衛-吉諾拉。“那天他的狀態太好了，”傑拉德說，“我真的被他完爆了，他要比我
壯上幾圈，時至今日我依舊覺得那場比賽就像是一場噩夢。‘滾開，小傢伙，你太差勁了
，根本不配和我交手，回去再練幾年。’我猜他就是這麼想的...我在場上緊張得不行，
和我對位的傢伙實在無情，我的表現太出醜了，居然連球都拿不好，後來因斯跑過來吼我
，‘你他媽給我把球接穩，操！’”

傑拉德在自傳裏詳盡描寫了他當時的恐懼，羞愧，不斷對自己發怒卻又對吉諾拉無能為力
。一年之後，他在主場對陣謝週三時攻入了代表利物浦的處子球。那是個足以入選周最佳
的進球：從中場啟動，和隊友完成撞牆配合，用嫺熟的上半身假動作晃開最後一名防守者
，冷靜的低射叩開城門，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正是此球，讓人們開始對他的發展前景有了
期待，毫無疑問，這是傑拉德人生歷程中具有重大意義的時間節點，他甚至不惜用單獨一
行來表現這粒進球。

你可以說傑拉德是多愁善感的人，看見半杯水，他開心不起來，反而會覺得很遺憾。書中
，他在不下於10個場合流過眼淚，描述自己精神崩潰的方式也是層出不窮：“我腦袋裏裝
了屎，”“我神志不清了，”“我的頭要炸了，”“我現在一片混亂，”“我感覺我的腦
細胞不夠用了。”或許我們該叫他傑文豪。

顯然，他內心大部分負面情緒的產生是因為他害怕讓別人失望，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他心
頭。約翰-克魯伊夫在1992年歐冠決賽前對巴薩球員訓話時說：“享受比賽吧，我的孩子
們。”1999年的諾坎普之夜，弗格森用這樣的方式為隊伍提升士氣：“想想你們從獎盃旁
邊走過卻只能看著它被別人捧起的感覺，還有更他媽操蛋的事情嗎？”而我們的紅軍隊長
在那個著名的伊斯坦布爾之夜鼓勵隊友的話是：“看看那些可愛的球迷們...這對他們來
說意味著一切。你們決不能讓球迷失望，如果勝利了，你們就是他們心目中永遠的英雄。
”

焦慮症始終伴隨著傑拉德，從他的比賽中可見一斑。在伊斯坦布爾的比賽，他不斷地告訴
隊友：“別做沒意義的跑動，別嘗試沒意義的射門，千萬別他媽的做無用功，否則你們會
後悔一輩子。”這完全可以視作傑拉德職業生涯的座右銘。所有舉動都要有意義，要不然
就會讓別人失望。他是個急性子，每次拿球都想做點什麼，而且大多數時候他都能如願以
償。某種意義上，正是和焦慮症的不斷搏鬥，促使他成為今天我們知道的傑拉德。

‘永遠似伏特加一般猛烈’

足球場上的傑拉德和平常生活中的他截然不同，傑拉德對於足球的理解是“充滿戲劇性的
，天馬行空的浪漫英雄主義行為”。2004年，拉法-貝尼特斯從瓦倫西亞轉投利物浦，他
對當時的英倫足壇風格完全無感，貝尼特斯的足球理念和傑拉德大相徑庭。紅軍隊長承認
，他在兩人的初次見面中就被貝尼特斯嚇壞了，原因是他的教練毫不掩飾地對他說，“我
認為你的問題就是跑動太多了。”

要知道，從來沒有人對傑拉德說過這樣的話。甚至，貝尼特斯在日後的默西賽德郡德比中
把傑拉德提前換下，理由是“他有點興奮過度”，言外之意，傑拉德在場上就像個白癡一
樣來回跑。

起初，貝尼特斯試圖勸說傑拉德，希望他踢球的時候不要太走心，而是要多動腦。在他接
受球隊的第二個賽季，他開始意識到，與其強行把傑拉德扭成自己希望的樣子，還不如最
大程度地激發他的本能。因此，他決定把傑拉德放在右中場的位置。可是傑拉德將此舉視
作自己地位不復昔日的證明，向媒體大吐苦水，對於自己不能在喜愛的中央位置踢球很是
惱火。貝尼特斯也並沒有多做解釋，淡然地表示“足球不會說慌”。巧合也好，預料也罷
，隨著場上位置的變化，傑拉德開始迎來自己職業生涯的巔峰。

諷刺的是，長久以來貝尼特斯都因為“擺錯傑拉德的位置”而飽受批評。事實上，貝尼特
斯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意識到把傑拉德放在正中央才是“擺錯位置”的教練。傑拉德從來都
不是球場上的司令，也做不了隊伍的指揮官，如你所知，這樣的人在心態上通常具有更多
檔位。他們知道何時攻掠如火，何時不動如山。他們既能力求簡練，也會蝴蝶穿花。當然
，不論從技術還是身體條件來說，傑拉德都絕對是球隊中的翹楚，球在他腳下，能為對手
製造出更多更大的麻煩。問題是，如果將情緒等級能像酒精度數一樣量化，傑拉德永遠是
伏特加的級別。

貝尼特斯的聰明之處在於，他不強求傑拉德在防守端壓制自己的情緒，只希望愛徒能在球
場另一邊完全釋放出伏特加的能量。

當時的利物浦，傑拉德並不是大腦人物，那是哈威-阿隆索的本職所在。貝尼特斯將傑拉
德從之前的任務中解放出來，全心投入到自己更為擅長的工作——創造機會，完成進球。
帶節奏的事情交給阿隆索來完成，傑拉德要做的就是跟上節奏。貝尼特斯的策略一度極為
奏效，2009年，利物浦錯失了近在咫尺的英超桂冠。憑藉著該年的優異表現，傑拉德當選
了09年英格蘭足球先生。

夏天，阿隆索的離去使整個利物浦陷入混沌之中。貝尼特斯也在第二年遠走他鄉。新上任
的羅伊-霍奇森是個典型的“英格蘭思維”式教練，他對全隊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其
中就包括回應全國呼聲，讓傑拉德回到曾經的位置，接踵而來的是球隊一瀉千里。

在此期間，傑拉德的個人表現也隨球隊沉淪。好強的他不惜狠操自己以避免狀態下滑，
2011年，他的身體開始出現問題——嚴重的腹股溝傷病讓他不得不作壁上觀達半年之久，
這也是他球員生涯最長的一次缺席比賽經歷。

‘強迫症的奴隸’

這幾年，傑拉德只能通過注射維持臀部韌帶的強度。他是現在這支利物浦青年軍不可或缺
的靈魂，儘管球隊的控球風格和他“能長傳就決不短傳”的氣質有點不搭調。

在12月對陣西漢姆聯的比賽中，傑拉德為球隊取得進球的同時，不甚拉傷腿筋，缺席了隨
後四周的比賽。接下來的比賽，利物浦獻上近年來的最佳一戰，少了隊長的紅軍在白鹿巷
反客為主，以5比0的比分將熱刺斬落馬下。

當時作為天空體育台的嘉賓，傑拉德看著場上的狀況卻有一種莫名的悲涼——球隊並不是
離開他就贏不了球，相反，每個人都表現得很好。這和他原本估計的不一樣，確實帶有些
劇情反轉的意味。

對任何有自尊心的人來說，這都是難以接受的事情，遑論強大自負如傑拉德。但他要是真
有這樣的巨人人格，又何以拒絕各家豪門盛邀，而在利物浦蹉跎掉自己最華麗的歲月呢？

引用貝拉米的話：“有很多事情要靠他來做。他經常不得不一個人carry全隊...可能今天
他心情不錯，然後明天就又開始煩了，話也不說了...他足夠偉大，能比所有人都更早看
出比賽時下一步的情況，包括阿隆索，他把所有擔子都扛在自己肩上。沒了他全隊都玩不
轉，曾經我們隊裏有這麼一個說法，‘只有包子全力發揮才能贏球’。他肯定也知道這點
，所以他的壓力確實不小。”

領導才能，是索內斯，基恩，維艾拉與生俱來的東西。在利物浦，傑拉德把一切責任都攬
在自己身上，培養出了這項能力。他生性靦腆，甚至總是擔心這個那個，像大佬一樣發號
施令本和他無緣。職業生涯大多數時間，他知道自己效力的俱樂部並不是最能施展抱負的
地方，負責任地說，他被自己的強迫症長久地奴役著，不容許自己狀態下滑，不容許讓身
邊的人失望。

或許弗格森所言非虛，傑拉德有時看上去的確是帶著一副邪惡面具，故意表現得無所不能
，因為對他來說，最需要戰勝的敵人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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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verpool was made for me and I was made for Liverpool.'

---Bill Shank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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