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戰中的越南足球史 - 足球

歷史上越南曾經分裂成越南共和國─南越和越南民主共和國─北越，不但領土、軍隊、政

府機構等都被一分為二，連足球隊也都分為兩隊。看好萊塢越戰片時都會想著當時南越北

越殺聲震天之際，足球又是怎麼踢的呢，畢竟南越有參加世界盃資格賽等紀錄。不過沒看

過有人分析越戰期間南越和北越的足球發展情況，所以自己來做功課以供大家參考。

http://i.imgur.com/3AWZJT4.png

因為南越在當時具有正統地位，所以南越足協在亞洲足球聯盟(AFC)和國際足聯(FIFA)都

有一席之地，並參加了亞洲盃、亞運、奧運資格賽和世界盃預賽，但是現在有關南越足球

的紀錄卻是付之闕如，照片也僅找到幾張，像是日本1973年7月份的足球雜誌裡刊有一張

南越對日本的世界盃資格賽比賽照片(如下)，影像紀錄更是不用說了。


http://i.imgur.com/aaScH94.jpg

從這張照片可以看到南越隊穿黃衣x白褲x黃襪，上衣短褲剪裁都相當合身，上衣左胸還有

疑似南越隊徽和口袋的結合設計，以現在的眼光來看這球衣設計仍舊相當時尚。


雖然當時中南半島烽火連天，但是南越代表隊卻保持了不錯的戰績，不但1956年和1960年

頭兩屆亞洲盃都有四強，甚至在1959年泰國主辦的東南亞運動會足球項目中拿下金牌。

回顧1954年馬尼拉亞運足球項目中，中華隊第一場比賽3-2擊敗南越後聯合報記者劉宗週

對南越的報導：「越南足球隊一向以勇銳剽悍著稱。以全隊而言，腳頭之硬，硬絡之佳，

長力之足，均為不可多得之隊伍，以隊員個人而言，每個隊員的傳盤截帶，走位換點也在

水準之上，真不知是越南人生來有足球天才抑或其他理由，越南足球隊在事實上是一支頗

難抵抗的人馬，在戰術上，則越南隊守密集機動，攻復慄疾滲透，只前鋒五將攻擊展開，

球形變化僅需二分鐘左右，便迅速完成，然後人球一起，滿山遍野，捲塵揚土而來，靈活

詭譎，不可預知，僅挫抑敵將，已感不易，遑論追奔逐北，殺敵致果呢。」


另外從香港隊的相關比賽紀錄可以看到當時南越球迷之盛況，港隊曾經在1963年底前往南

越西貢參加亞洲盃預賽，跟地主國南越交手時的情形據港隊門將盧德權回憶，比賽安排在

可容納三萬人的共和體育場，開賽後南越球迷熱情到爬過看台和球場之間的鐵絲網直接坐

在球場邊緣，有的甚至坐在球門後方，導致日本籍裁判不得不暫停比賽，等球場四邊荷槍

實彈的步兵衝進場內揮舞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把球迷都趕回看台後，才重新開始。


由上可見南越民眾對足球賽事之捧場，然而或許是因為舉國進入戰爭狀態，所以連球場都

有武裝步兵維持秩序甚至是防範恐怖攻擊。不過防不勝防，根據美軍相關紀錄，1965年10

月共和體育場依舊被越共炸彈攻擊，造成11人死亡42人受傷。

關於共和體育場的軼事還有一則，那就是南越在1966年贏得馬來西亞歷史悠久的默迪卡盃

冠軍(以前中華隊也有參加過該項盃賽，也拿過冠軍)，將獎盃收藏在共和體育場，但是這

個榮譽卻在1975年西貢淪陷後下落不明。


中華民國當時跟南越同為亞洲民主國家的盟友，所以也有各式各樣的足球交流活動，頗有

與北越同中共關係之互別苗頭。中華隊在1960年前往羅馬參加奧運足球項目前也曾先到南

越以賽代訓，先後和南越公安警察隊、南越軍人聯隊和順化選手隊等隊伍交手，但卻爆出

中華隊球員與南越賭博集團勾結打假波之醜聞，此事由香港知名體育記者霹靂火在偉華體

育旬刊發表的文章「貽羞國際的足球遊埠賽」中揭發，他還抨擊中華隊到南越時除了兩三

個球員帶簡單行李外，其他球員都是兩三大箱皮箱，裡面都是牙膏、領帶、襯衣等名廠貴

貨，越南海關翻箱倒篋查了兩小時，致使到機場迎接的愛國僑胞不耐久候紛紛散去。球隊

自越南回香港(當時中華隊組成以香港球員為主)後關起門來分錢，每個人分到港幣一千二

百元，還有人認為錢被吃掉，嚷著不想去羅馬。此為後話不再多加著墨。


除了中華民國前往南越比賽以外，南越也有派隊前來台灣，像是1969年國際足球邀請賽中

的南越海軍隊和南越空軍及軍具聯隊；以及1973年中越三軍足球賽中的南越三軍聯隊。我

國也派出相對應的陸軍陸光隊、空軍虎風隊和聯勤飛駝隊迎戰。


南越唯一一次參加的世界盃資格賽是1974年西德世界盃資格賽，於1973年5月在南韓進行

，因為當時還沒有推行主客場制，所以包括南越在內數個國家隊前往南韓進行類似小型杯

賽決定世界盃門票花落誰家；第一輪南越1:0擊敗泰國決定第二輪分組形勢，在第二輪中

跟香港和日本分到同一組，結果0:4不敵日本、0:1小負香港遭淘汰，結束唯一一次衝擊世

界盃之旅。同組的香港和日本最終也沒能晉級世界盃正賽。


足球在草地上滾的同時戰爭的巨輪也不斷滾動，到了1975年4月30號南越政權隨著北越戰

車衝進總統府而宣告滅亡，但是在滅亡的前一個月─三月中旬，南越國家隊仍照常前往泰

國征戰亞洲盃預賽，或許因為亡國前夕人心惶惶，同一時間南越軍隊棄守中央高地，並在

順化-峴港戰役潰不成軍，難民和殘兵敗將塞滿了通往西貢的道路，南越這次也是最後一

次打亞洲盃預賽也以四連敗遭淘汰告終(1:2印尼、0:1南韓、0:4泰國、0:3馬來西亞)，彷

彿預告了國家最後的命運。


除了南越國家隊踢到最後一刻，台灣老牌球隊大同隊(就是做電鍋的那個大同)也在1975年

3月前往西貢進行東南亞巡迴比賽，比賽皆在西貢共和體育場進行，3月2號0:2負南越國家

警察足球隊、3月3號0:4負南越聯合參謀本部足球隊，中華民國駐南越最後一任大使許紹

昌夫婦也到場加油；報載當時聯合參謀本部隊是南越全國足球錦標賽冠軍，國家警察隊是

亞軍。看到這舊聞只想說北越都打到南越一大城市邦美蜀了南越參謀本部居然還有閒情逸

致踢球！


據維基百科的資料，南越滅亡後南越國家隊上至領隊下至隊員都被抓去當兵，大部分人都

死於接下來的越柬戰爭和中越戰爭，只有兩人當逃兵逃到叢林裡躲藏，藏到1990年才重新

回到文明世界生活。但是沒有資料來源，無從考證。不過依照當時南越全國足球錦標賽的

球隊組成來看，很多球隊都有軍方背景或政府背景，大膽推測南越國家隊成員都是從這些

球隊中挑出，所以戰爭結束後會被秋後算帳抓去充軍也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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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越足球隊這邊資料又更少，一方面是因為北越沒有加入亞足聯、國際足聯或奧運會員，

無法參加包括亞洲盃、亞運、奧運到世界盃等各種賽事，一方面因北越國情僅和堅實的共

產盟友國家踢過幾場友誼賽，並參加了柬埔寨舉辦的亞洲新興力量運動會和印尼舉辦的國

際錦標賽。包括1956年北京中朝越三國友誼賽、1959年平壤中朝越三國友誼賽以及1960年

12月在北越首都河內舉辦中朝越蒙四國賽，12月3號開幕戰北越3:1擊敗蒙古，值得一提的

是隔天中國出戰朝鮮一役，觀眾台上坐了北越總理范文同、副總理范雄、武元甲(武元甲

就是在奠邊府一役狠狠幹了法國佬一回，讓法國佬不得不退出越南的功勳元帥)和各國駐

北越外交使節等達官顯要，入場觀眾人數三萬人左右，可見當時北越和中國、朝鮮關係之

密切。


12月7號中國6:1大勝蒙古；12月11號中國最後一場對陣北越，據當時報紙記載北越風格靈

活多變，進攻組織快速，使得中國隊雖然前場人數占優，但控不住球；後衛盯人也不緊，

打得相當被動，戰況亦大為緊張，中國先是丟球，後追平進而反超，後面又被追平，直到

最後三分鐘才驚險地以4:3絕殺北越，奪得此次四國賽冠軍。


http://i.imgur.com/ohTBJsb.png

上圖是北越在1956年在北京踢完中朝越三國友誼賽後，前往武漢並和武漢隊進行友誼賽的

照片，圖中左邊這位持球球員很明顯是北越球員，應該是紅衣x白褲x紅襪的搭配，從上衣

可以看到顯眼的黃星星，跟北越國旗一模一樣。


從中國隊前往北越進行各種友誼賽的紀錄來看，可以發現當時北越有幾個足球隊，包括河

內青年隊、南定聯隊、海防聯隊、越北軍區聯、義安、煤礦工人、郵電總局、鐵路總局、

公安和人民軍體工隊等。從隊名來看有相當濃厚的軍政領導味道。有意思的是在1974年底

時值越戰尾聲，北越國內已被美軍炸得千瘡百孔，美國空軍參謀長 Curtis Emerson

LeMay 上將叫囂著要把北越炸回石器時代言猶在耳，但是中國隊仍在該年年底前往北越以

球會友，接連在海防(對海防)、廣寧(對煤礦工人)、義安(對鐵路總局)和河內(對河內公

安、越北軍區聯、人民軍)踢了六場比賽，其中在廣寧的比賽還是在剛落成的廣寧運動場

進行，顯示這些北越重要城市不是已從美國轟炸中恢復過來，就是民生基礎未受空襲嚴重

影響。而最後一場在河內行底運動場對人民軍的比賽北越領導人相當重視，仍舊是北越總

理身分的范文同、北越外交部長阮維楨和北越總參謀長文進勇都列席觀賽，中國駐北越大

使符浩同為座上賓， 河內民眾也相當捧場，在河內的三場比賽都吸引兩萬五千到三萬人

入場，而其他地方的比賽並未記錄入場人數故不得而知當地民眾的踴躍程度。


北越統一整個越南後陷入鎖國狀態，一直到1990年才重新派國家隊參加國際賽事；但是跟

中國之間仍有斷斷續續踢球，像是1976年10月越南隊前往湖南省進行交流，以及1977年8

月越南海防市隊前往北京與中國隊進行友誼賽，這大約也是中越交惡之前足球場上最後的

交流。但是1979年中越戰爭爆發後，到了1982年就有廣西省青少年足球隊前往河內比賽，

該隊教練黃敬業還是曾披過海防市隊、北越國家隊戰袍的越南華僑球員，越戰結束後因越

南排華浪潮而回到中國發展。


像黃敬業這種踢過北越代表隊的越南華僑並不少見，其他較有名的還有中鋒蘇德鵬和門將

余炳光，這些人共同組成了北越人民的鐵三角。不過1967年時北越當局制訂的「華運政策

」規定，沒有加入北越國籍的華僑運動員不能代表北越國家隊參賽，使得像蘇德鵬這樣出

色的華僑球員不得不退出北越國家隊，後來以海防市水泥廠隊教練身分率隊征戰北越甲級

足球聯賽，最後跟黃敬業一樣因排華原因回到中國。


除此之外，當時中國曾派各種領域專家支援北越建立具有越南特色的社會主義國家，其中

包含北京足球名宿史萬春，他在1957~1958這段時間執教北越國家隊，這也是中國足球技

術史上第一次輸出紀錄，可惜並沒有查到他在北越工作期間的相關紀錄，史萬春本人也已

在2010年過世，援越工作內容大概永遠成謎。


總之當時不管是南越或北越足球都以官方主導為主，鮮有民間性質的職業球隊；現今越南

甲級和乙級聯賽的球隊絕大多都是越戰結束後才建立。雖然跟歐洲百年老店無法相比，但

是放在亞洲來看也有相當歷史。


參考資料：
維基百科 https://zh.wikipedia.org/wiki/Wikipedia:%E9%A6%96%E9%A1%B5
中國足球研究官網 http://wiki.cfadata.com/index.php?title=%E9%A6%96%E9%A1%B5
新浪博客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50af8dc0102w38g.html
《足球王國：戰後初期的香港足球》 ,李峻榮, 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 2015
聯合報
中國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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