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格：一個傳奇的誕生 - 阿森納兵工廠足球俱樂部 Arsenal Football Cl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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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 發佈於：2008-10-24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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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在過去10年對英國足球影響最大的人。傳記作者賈斯帕‧裡斯在撰寫這本溫格
傳過程中，足跡踏遍了溫格曾經到過的許多地方：溫格成長的鄉村杜特倫海姆，溫格效力
的穆特齊格俱樂部，溫格初掌教鞭的南錫和後來輾轉到過的摩納哥，名古屋和倫敦……

僅僅講述一個足球傳奇人物的經歷，已經能吸引不少讀者了，可傳記作者的著眼點並不完
全是對這個人物成長經歷的記錄，他更關注溫格獨特性格和足球哲學的形成，溫格這個人
怎樣在巨大的職業壓力下生存，溫格對足球的狂熱喜愛到達了什麼樣的地步。在這本傳記
中，我們能發現溫格許多驚人的秘密：他身為法國 人，但脾氣性格更接近德國人；他對
英格蘭足球人士酗酒和放蕩生活厭惡的原因；他一度對足球失去信心，因為前馬賽老闆塔
皮的黑箱操作；他和弗格森對峙又相互依存的關係……

這本在2003年秋天出版的最新溫格傳，從客觀角度，以極其豐富的素材組成，能引導我們
直入主角人物心靈，認識到職業足球界中一個不可多得的天才，讓我們看到一個足球傳奇
的全貌。】

「我有很多缺點。我經常會情緒失控，因為足球讓我充滿了激情；我可能會有些自私，因
為足球賦予了我太強的求勝慾望。我總是焦躁不安，即便我給人一種十分平靜的印象，在
我內心深處，足球像烈火一樣地燃燒。」
——阿爾塞納‧溫格


失控的溫格

2003年5月的一個週六下午，阿爾塞納‧溫格坐在卡迪夫千年球場的場邊，他的阿森納隊
，正在連續第三年爭奪英格蘭足總杯冠軍。足總杯通常是一個英格蘭足球賽季結束的標誌
，而溫格的球隊在賽季的最後階段，總是冠軍頭銜的強力追逐者。

比賽進入了最激烈的階段，亨利在禁區邊沿拿球，他背對球門控球，當博格坎普從他身後
右側插上時，亨利輕巧地把球分出，博格坎普右腳把球挑給左路跟進的永貝裡，後者的射
門被一名南安普敦後衛擋出，中路跟進的皮雷輕鬆得分。

很難用語言來描述這個進球的精緻，觀眾能從4個槍手的移動中感覺到詩歌般的節奏，那
種足球的美感由不同國別和膚色的人在連續的移動中創造了出來：法國人，荷蘭人，瑞典
人和法國人。他們將各自的技巧和身體特點糅合成了一個整體，足球是那根將他們串起來
的鏈條。

溫格在場邊觀看著比賽，他一時顯得極為關注，一時又似乎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當皮雷射
出的球越過球門線時，溫格站了起來，走向球場，用他最常見的動 作慶祝：輕輕地揮舞
緊握的雙拳，然後他回到板凳席上，再度坐下。這只能算得上是半個慶祝動作，然而贏得
久已褪色的足總杯，對過去幾周經歷了極大失敗的溫格 來說，恐怕連四分之一的安慰都
算不上。在2003年的春天，溫格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天空緩慢地，不可救藥地坍塌。

任何熟悉他身體語言的人，都知道溫格在場邊的表現總是很有節制，缺乏激情的，這似乎
是他的性格的特徵。然而在2003年的春天，溫格似乎變成了 另一個人。在2002-03賽季的
前半段，阿森納打出了英國足球俱樂部有史以來最精彩的足球比賽，在溫格的預言中，英
國足球的中心正在向南部遷移。可是阿 森納自毀長城，將在聯賽中遙遙領先的優勢拱手
讓人，弗格森爵士麾下的曼聯一點一點地逼近，最終把溫格手下這家烈火戰車攆下了聯賽
冠軍寶座。

所有的這些變故，都發生在2003年的春天，場邊的溫格也逐漸在變化，一些反常的動作不
斷出現。第一次讓人感覺意外，是四月中旬曼聯做客海布裡挑戰衛冕冠軍。

那場比賽，范尼率先破門，隨後阿森納僥倖扳平，接著亨利在明顯越位位置上為主隊反超
比分。可就在亨利進球後1分鐘，吉格斯在遠門柱無人盯防的情況 下頭球得分。吉格斯極
少有頭球得分的紀錄，近年來他用腳得分都不多了。在這個賽季足總杯決賽中，就是吉格
斯在老特拉福德喪失了兩個最容易的得分機會，結果 阿森納淘汰了曼聯。可是在這場決
定聯賽冠軍歸屬的比賽中，吉格斯打進了一個至關重要的進球。

場邊的溫格心煩意亂。他感覺困惑不解，他迷失了自己。溫格開始轉身面向他的助理教練
帕特‧賴斯，開始低聲絮叨和咒罵著，開始用那種最拉丁化的手 勢來宣洩自己的憤懣。
看到這個溫格，似乎就像看到了一個完全失去自我控制力的人在街頭髮洩一樣—他是那樣
令人吃驚，以至於你不願意去看他，可你又無法把視 線轉移開。


領帶的故事

十天之後，阿森納到客場去和博爾頓交手，所有那些尋找溫格反常跡象的人，都在這場比
賽中得到了最大收穫，溫格的領帶將講述一段漫長的故事，甚至是這一整個賽季的縮影。

比賽進行了差不多60分鐘，溫格的領帶仍然規規矩矩地掛在它該掛的位置上—溫格那個高
瘦的脖子。阿森納2比0領先，優勢明顯，這時在聯賽積分榜上他們是要追趕曼聯了，因為
弗格森的部隊連戰連捷。突然阿森納一個球員受傷了，溫格被迫換上一個替補。

溫格拉了拉領帶，他有些緊張，暮春的陽光照耀下，他覺得渾身發熱，領帶的桎梏讓他感
覺難以呼吸。接下來又有一名阿森納球員受傷，又一次換人。溫格 鬆開了自己的領帶。
15分鐘內阿森納第三名球員倒下，3次換人後，阿森納的防線已經面目全非了。很快，由
於在定位球防守中失誤，博爾頓扳回一分。2比1， 客隊仍然領先，不過場面上已經變成
了博爾頓壓著阿森納打，博爾頓正在為保級而戰。領帶已經離開了溫格的襯衣，正在往下
滑落。

10分鐘後，比賽臨近結束，博爾頓又獲得了一個前場任意球機會，前來主罰的是法國人德
約卡夫。在這位法國國腳22歲時，溫格就把他帶到摩納哥， 今天的德約卡夫已有35歲，
正在賺取職業生涯最後一筆黃金。德約卡夫沒有直接射門，而是把球挑進禁區，球蹭到比
德約卡夫更老的基翁的頭頂，然後以一道詭異 的弧線，飄進了比基翁更老的西曼把守的
大門。2比2。

阿森納又沒能拿到3分，賽季後半段連續的滑坡在繼續。當裁判終場哨響時，溫格的領帶
已經不見蹤影。我們從沒見過在比賽結束時脖子上沒有領帶的溫格，這是第一次。

也許有人認為，在博爾頓發生的領帶故事，是不足以代表溫格的個性的，事實上溫格總是
在各種環境裡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人們從他在場邊指揮的動 作裡，窺測到他內心
的波動。對溫格而言，就算在更衣室裡，他也不會顯露自己的情緒。執教日本J聯賽時，
溫格曾經寫過一本名叫 《Shosha No Esprit》的書，「作為一個教練」，溫格在書中說
，「你經常得有目的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你必須更重視球隊整體情緒。我已經逐漸 養成
習慣，不當眾暴露自己的感受，更多考慮球隊整體是我逐漸養成的一個習慣。」

英國前鋒馬克‧海特裡，在溫格執教摩納哥的第一個賽季頻頻進球的功臣，會這樣描述起
溫格：「你永遠也猜不透他心裡想的是什麼。」內斂和對外封 閉，是溫格性格的重要部
分，對外人形成的結果就是，沒有誰能瞭解這個給英國足球帶來巨大影響的法國人。同時
他平庸的球員生涯，也無法給人提供更多瞭解他家 庭背景的資料。當溫格在1996年登陸
英格蘭時，這個阿森納新主帥對大家來說都是個陌生人。

沒有誰能瞭解他。這是一個法國人，受過高等教育，談吐高雅，明顯是中產階級出生。溫
格完全不是一個英格蘭人眼中的傳統足球教練。他是一個對足球 充滿激情的教練，還是
一個只熱衷於分析比賽錄像帶的科學怪人？英國人發現了一個他們很難接受的事實：溫格
可能使這兩種人的合體。每天回到他在倫敦托特裡奇 的家中，溫格首先會用遙控器搜索
一遍所有的電視台，發現沒有現場直播的足球比賽時，這才會在錄像機裡放進一場比賽的
錄像帶。


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溫格用最短的時間改變一切。在阿森納俱樂部歷史上，這是一隻強硬，決不妥協甚至單調
乏味的足球隊，一代一代槍手延續著這種足球傳統，球員和觀眾也 都接受了這種足球傳
統，這是他們生存的基礎。在90年代，蘇格蘭人喬治‧格拉漢姆更將槍手的傳統足球風格
進一步強化，那是一種貝利永遠不會踢也永遠不會贊 揚的足球風格，那是一種和藝術足
球截然相反的足球風格，如果用「任務足球」來形容或許更恰當。

90年代中期，阿森納戰績彪炳，可他們是整個歐洲都痛恨的一支球隊，連阿森納球迷都對
這支「1比0」球隊感到絕望。然而溫格主導第一次訓練後， 只有3周時間，阿森納就開始
變成地面配合進攻，這恐怕是槍手有史以來第一次採用歐洲大陸足球的進攻方式。溫格逐
漸改變了阿森納的一切，將他在法國足球試驗 和研究了25年的成果，變成了讓阿森納人
人受用的足球新知識。

他簽下了一些新外援，讓阿森納的對手感到無法抵抗的新外援，並且讓這些球員改變位置
，在新位置上釋放出更大能量。他改變了阿森納球員那種飲食，酗 酒和貪睡的習慣。他
改革了訓練程序，給俱樂部帶來了一個現代化的訓練基地。所有這些都讓阿森納在球場上
的競技水準得到提升，單調乏味的阿森納變成了一支充 滿進攻激情的球隊。溫格只用了
不到2年時間給阿森納帶來了「雙冠王」，隨後幾年他深化自己的改革。

菲利普‧特魯西埃在80年代初和溫格一道在維希取得了法國教練證書，他說包括他在內，
溫格只會向三個朋友吐露心聲，讓‧珀蒂也是其中一人。珀蒂 是溫格執教摩納哥期間的
助理教練，也是溫格在摩納哥更衣室質問手下一名球員收受賄賂打假球的唯一見證人。當
溫格在1996年秋天到倫敦接掌阿森納隊時，倫 敦小報開始炒作溫格的性取向問題。溫格
馬上打電話給珀蒂，讓他照顧好自己在法國的女友安妮和女兒，以免他們受到媒體的騷擾
。不過即便珀蒂也覺得他的好朋友 是個謎團，尤其是溫格對日本的喜愛。「他跟我說過
，『我希望在日本終老。』我回答道，『你瘋了吧？』他卻說，『也許吧。』」

只有等到溫格和阿森納的合同到期，阿森納的新球場進展眉目清楚時，才能知道溫格的下
一站在哪裡。他也許會回老家，那是阿爾薩斯，在法國東部的法 德邊境，在那裡溫格長
大成人。每年夏天溫格都會回家看望年邁的父母，阿爾薩斯的父老鄉親都希望他能回歸，
希望他有朝一日回到他從小就支持的俱樂部：斯特拉 斯堡。也許溫格不會回家，而會成
為皇家馬德里的主教練。不過不論哪裡是他的下一站，在他離開英格蘭之後，很久很久人
們都會記住他在倫敦完成了別人難以想像 的任務。這也正是女王為什麼要在自己2003年
生日的客人名單上添加上溫格，並且在這一天授予溫格帝國勳章的原因，使溫格成為了一
個擁有英帝國勳章和法國 榮譽軍團勳章的人。

「我不記得自己在什麼時候第一次踢球了，不過我肯定那時已有10歲或11歲。今天看來，
這個年齡對於一個想成為一流職業球員的孩子來說，肯定是 太遲了。自從第一次踢球起
，我就完全被這項運動深深地吸引住。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有沒有要成為一名職業球員的念
頭。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我從來沒有夢想過得到 這種機會，不過我那時並不把足球當作
一種職業看待，踢球只是為了獲得樂趣。在那個時代，即便是一些大俱樂部，也不會派出
球探四處尋找人才，因此沒有人會注 意到在一個小村莊裡踢球的孩子們。」
——阿爾塞納‧溫格


故鄉的村莊

每一個輝煌的足球成就，都從一個慧眼識才的伯樂開始，對溫格而言，這個人就是馬科斯
‧希爾德。希爾德說他第一次見到溫格是在60年代末，「他 大概18歲，」希爾德說，「
我在鄰村球隊當教練，一個週三晚上，我們隊要和杜特倫海姆村比賽，我只記得那場比賽
我們贏了。」希爾德帶的隊名叫穆特齊格，使 阿爾薩斯地區最優秀的業餘球隊，隊員們
年齡都很小，都有成為職業球員的可能。

那時英格蘭還是世界盃得主，阿森納兵強馬壯，帕特‧賴斯，鮑勃‧威爾遜和喬治‧格拉
漢姆都是阿森納主力，1971年他們奪取了俱樂部歷史上第一個「雙冠王」。賴斯後來成為
了溫格的助理教練，威爾遜則成為守門員教練，而格拉漢姆是他的前任，並且是和他風格
迥異的教練。

斯特拉斯堡是阿爾薩斯地區的首府，緊靠德國，萊茵河在幾英里外淌過。城外幾公里處便
是杜特倫海姆，邊境上的一個村莊。從村口公路進去不遠，就能看 見一個名叫「金色十
字架」的酒吧，在酒吧門前的郵箱上有著「A‧WENGER」的銘牌。這不是「阿爾塞納‧溫
格」的縮寫，而是「阿方索‧溫格」的縮寫—溫 格的父親。
自從50年代遷到這個村莊，溫格家族就一直生活在這裡，溫格的父親在斯特拉斯堡經營汽
車零配件生意，兩口子同樣還經營著村子裡這個不大的酒吧兼 餐館。溫格和他的姐姐和
哥哥，就是在這個酒吧兼餐館的地方長大的。正是在這個環境中，溫格堅定了他一條著名
的足球信條：身為職業球員，絕對不能讓你的嘴唇 接觸酒精。希爾德說溫格從小就見過
許多人酗酒的場景，當他成為一個職業教練時，他知道酒精對足球能形成多大的傷害。

1996年溫格入主海布裡時，他的隊長正是一個從酗酒成癖的生活習慣中恢復的球員。溫格
並沒有急於改變托尼‧亞當斯的生活方式，他用了2年時間才對亞當斯坦白自己對酒精的
看法，和自己幼年時目睹的各種酗酒醜劇。

這個酒吧的景致和溫格20多年前離開時沒什麼兩樣，這裡是村裡人社交和休閒的主要場所
，酒精和煙草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很難想像，就在這樣的環境 中，溫格樹立了自己「
與酒精絕緣，與煙草絕緣，與脂肪絕緣」的足球觀。這裡也是杜特倫海姆足球俱樂部的總
部，村裡人總會在這裡談論足球，小溫格就是從這裡 開始接受了足球啟蒙教育。

在吧台上，總能發現一張《阿爾薩斯之足》的報紙，這是當地的一份足球週報。阿爾薩斯
只有150萬人口，可註冊球員有8萬人，二戰之前，足球就是 這裡的第一運動了。《阿爾
薩斯之足》頭版都是關於法甲球隊斯特拉斯堡的新聞，在其後的版面上有著對城市周邊各
鄉村俱樂部詳盡的報道，杜特倫海姆和其他村莊 俱樂部一樣，都是阿爾薩斯聯賽—當地
的業餘聯賽—的成員。


12歲的戰術指揮

從一個法德邊境上的業餘聯賽開始，溫格後來成為了摩納哥王子所擁有的一流俱樂部的主
教練，然後在日本掌管豐田汽車集團控股的俱樂部，最終成為了足球發源地傳統老俱樂部
的總指揮。

這段足球經歷不可謂不神奇，可是在他父親的酒吧裡，吧台裡的侍者只會聳聳肩說道：「
在杜特倫海姆，阿爾塞納是頭號足球英雄，不過對我而言，我更喜歡釣魚。」

50年代和60年代的杜特倫海姆，孩子們最普及的娛樂方式就是足球。他們的小學是村子裡
一位修女主持的，11歲以上成績更好的孩子們將坐公共汽車 到10公里以外的中學去繼續
學業。溫格自然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孩子，不過放學回家，在週末和假日裡，孩子們能做的
就是踢球和看球。最早在法國電視台轉播的國 際足球賽，便是英格蘭足總杯決賽。溫格
在1961年電視轉播中看到托特納姆熱刺第一次奪取「雙冠王」，他肯定想不到自己在35年
後，將把熱刺死敵改造成一 支像熱刺那樣推行地面進攻的球隊。

踢累了，孩子們會坐在場邊數有多少輛車從公路上駛過，「不是雪鐵龍，就是雷諾，」克
洛德‧溫格說道，他是溫格的遠方堂兄，「那個時候沒有誰會出外度假，所以我們總是呆
在一起。」

由於父母要經營酒吧，他們沒有太多時間照看孩子。不過村子裡其他長者會幫他們，溫格
後來把故鄉比喻作一個「合作農莊」，這裡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個大家庭。每個週日，作為
虔誠天主教家庭的一員，溫格都要隨父母到教堂去作禮拜，不過他祈禱的時候，心思仍然
放在球隊上。

禮拜作完，就是足球時間了。在這個村子裡要找齊11個一般大小的孩子踢球並不容易，所
以溫格每週都要花很長時間約齊10個同伴，否則他們總要缺一 兩個人。或許從60年代初
，溫格已經喜愛上了足球運動的速度和力量，他知道充分利用好這兩點，就能和人數更多
的對手周旋，這也許正是當阿森那一名球員被罰 下時，他們總能發揮得更好的原因，而
當對手被罰下一人時，擁有人數優勢的阿森納未必能佔優。

希爾德後來說他發現的溫格「速度很快」，可堂兄克洛德認為溫格「速度很慢」，大部分
人都贊同克洛德的意見。溫格不僅慢，而且個頭也很矮，還有些笨拙，因此同伴們老愛給
他取綽號。來到阿森納後，肌體的笨拙仍然沒有消除，所以球員們也在背地裡給他取外號
。

「他12歲時就是一個非常冷靜，頭腦清晰的球員」，為對手球隊穆特齊格效力的哈克回憶
道，「他通常都是球隊的戰術組織者。他能以很平靜的方式讓大家都按照他的想法踢球。
」


20歲的足球教練

16歲時，溫格進入了杜特倫海姆一隊。他忽然長高了，不過他還是不會使用頭部，至少不
是在比賽中。每個星期三晚上，這個鄉村俱樂部會有一次訓練， 這裡並沒有教練來進行
技術和戰術指導，只有人告訴大家訓練按照哪些程序進行。在球場上，即便他是最年輕的
隊員，溫格也指揮著一切。堂兄克洛德回憶說：「他 不是隊長，可是他總能清楚地告訴
大家『你幹這個』，『你去打那個位置』……他就是那個球場領袖。」

哥哥古依‧溫格比阿爾塞納‧溫格正好大兩歲，和克洛德一道，三個溫格同時進入了杜特
倫海姆一隊，古依是左後衛，克洛德是右後衛，而且在克洛德印 象中，溫格並不是中場
，而是一個傳統的右內鋒。1969年6月22日，溫格參加了他代表杜特倫海姆的最後一場比
賽，他們奪取了地區丙級聯賽的冠軍。

希爾德認為溫格是那支球隊裡最優秀的球員，可村子裡的人不這麼認為，因此後來村子裡
有笑話說希爾德選走了一個錯誤的「溫格」。「古依踢球比他弟 弟要好得多，」克洛德
笑道，「不過他倆性格完全不同。如果下午2點訓練，古依要到2點半才出現，可阿爾塞納
肯定會提前趕來。古依還有個毛病，就是每天晚上 都要出去玩，而阿爾塞納是絕對嚴肅
的。」

當溫格進入穆特齊格隊時，哈克已經入選職業俱樂部斯特拉斯堡了。哈克把兩個斯特拉斯
堡的隊友莫利托爾和格拉瓦介紹給了溫格，4個阿爾薩斯少年經 常結伴同游，溫格想不到
4個好友中，只有他沒能進入法國國家隊。3個大俱樂部的朋友會在週日來觀看他在穆特齊
格的比賽，然後一起到斯特拉斯堡的「米歇爾」 小吃店吃夜宵。朋友們的足球天賦比他
高得多，可溫格不會放棄任何學習的機會。

「他總是問個不停，」格拉瓦說道，格拉瓦在1968年的墨西哥奧運會上是法國隊的主力，
「他問我們斯特拉斯堡如何選擇主力陣容，訓練分幾個階段進行，生理學問題，肌肉訓練
的方法……他還會邊問邊記筆記。當時他才20歲，可我感覺他更像是個教練，而不是一個
球員。」

溫格在不停地攫取足球知識，但他很少表白自己的觀點。「你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一個足球
知識分子，」莫利托爾回憶說，「他對所有的足球活動都有興趣， 什麼比賽都看。」這4
個朋友都有著相當的文化知識，莫利托爾在踢球的同時，也在大學進修他的運動療傷課程
，格拉瓦雖然很早就離開了學校，但他讀書的品位很高：巴爾扎克，杜馬斯和福樓拜的典
籍都是他愛閱讀的書本。

「阿爾塞納的閱讀範圍是十分明確的，」格拉瓦說，「他好像每天都在看《法國足球》。
我們4個在一起時，足球當然是頭號話題，可阿爾塞納研究得最細緻，這從他的談話內容
，他的用詞當中都能體現出來。我覺得在心智上，阿爾塞納是我們當中最優秀的。」

「我一直注意學習其他人的經驗。當我20歲時，經常和祖父交談，我覺得他是一個很有知
識的人。偶爾他會說幾句話，當時我覺得似乎挺傻的，因為當 時我太年輕，人生閱歷不
夠，不過當我逐漸成長起來，我才意識到別人未必會認為我比他們更智慧。所以我對自己
說：『不要認為那些比你年紀大的人就不如你聰 明，這是很愚蠢的想法。要傾聽別人的
話。』所有偉大的成績，都是通過端正的態度獲得的，同時還必須能遇到賞識你的人。在
你生命中的某個時刻，你肯定需要有 人走到你身邊，拍拍你的肩膀，然後告訴你說：『
我相信你。』」 ——阿爾塞納‧溫格


穆特齊格的業餘球員

溫格那樣地努力，其實還是想實現自己的職業足球夢想，然而當希爾德出現時，已經太晚
了。希爾德執教的穆特齊格雖然也是業餘隊，但在斯特拉斯堡極為 有名。進入穆特齊格
，就意味著將來進入職業足球俱樂部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但溫格此時已經是斯特拉斯堡大
學的學生，專業是政治和經濟學—他還曾經上過一段醫 學課程。希爾德承認當時幾乎沒
有什麼球探系統，，「如果在16歲時發現他，溫格也許能成為一個不錯的職業球員，甚至
在法甲找到自己的位置。」

希爾德能提供的幫助，只是讓一個接近20歲的年輕人在穆特齊格隊找到自己的位置，希爾
德安排他打防守型中場。儘管他意識到自己的足球夢想無法實現 了，但溫格並不失望，
他是一個實用主義者，因為他將來還可以繼承父業，從事汽車零配件生意。「他並沒有下
定決心踢球，」希爾德說，「念完大學後接掌父親在 斯特拉斯堡的生意是他的生活步驟
。」後來反倒是哥哥古依接過了家族企業，弟弟一邊唸書，一邊踢球，在3個不同的足球
俱樂部度過了10年時光。

穆特齊格俱樂部屬於法國丙級聯賽，這種聯賽實際上是分區域進行的。全國分成6個區，
每個區有16支球隊，穆特齊格所在的東區是許多大俱樂部人才 的來源地：梅斯，南錫，
斯特拉斯堡和索肖等。穆特齊格的球場能容納1500名觀眾，通常是滿座，每週訓練2次。
對溫格來說，加盟穆特齊格是他的一次大跳 躍，希爾德恐怕是對溫格球技評價最高的人
。「對那樣身材瘦高，四肢很長的人來說，他算是技術相當出色了。比賽全局觀非常好，
跑動積極，傳球也不錯。他的頭 球已經很有些功底了。」
　　
要將當時的溫格和現在的球員相比，他更像誰呢？希爾德想了想，「帕洛爾」。不過他馬
上改變了主意，「羅伊‧基恩」。整個足球世界裡，不會有溫格和基恩性格差別更大的人
了。

溫格在這裡踢了3年，穆特齊格贏得了阿爾薩斯地區杯賽冠軍。隊友耐傑爾比溫格大12歲
，他記得20歲的溫格「很少說話，比賽中總是出奇的冷靜，即便對手惡意犯規，他也不會
還擊。偶爾他還會喊一兩聲，不過能控制住自己。他搶斷能力很強，前插速度也不慢，是
一個非常受紀律的球員，總能合理地完成教練的部署。」

溫格和隊友的關係很一般，老朋友格拉瓦發現溫格不太善於適應新的社會環境。「我不能
說他是一個自我封閉的人，不過他顯得很保守，要讓他交新朋友很困難。他不是一個性格
外向的人，和我們這些老朋友在一塊，他很輕鬆自然，可是一旦有新朋友加入進來，阿爾
塞納就很少開口說話了，他似乎在保護自己。除非和這個新朋友打了四五回交道，而且他
覺得能接受這個新朋友時，才能放鬆一點。」

當發現一些他尊敬的長者時，溫格能很快信任他們，這似乎正是他的生活方式：垂直的人
際關係。他加盟穆特齊格不久，和主教練希爾德的關係就十分融洽了，希爾德覺得自己發
現的不僅是一個有才華的球員，更是一個乾兒子。

「阿爾塞納就像是我的兒子，」年近七十的希爾德驕傲地說道，「他老到我家來。」希爾
德經常帶溫格去釣魚，即便溫格不愛釣魚，可他願意研究魚桿的使用方法和有效的釣魚技
巧。溫格的父親阿方索也經常去看球，可溫格和希爾德形成了一種對足球的專業熱愛。在
訓練和比賽中踢球是不夠的，互相討論足球也不夠， 即便他們每天都在討論。他們必須
四處去觀看足球比賽，不僅是在阿爾塞斯能從電視上收看到的德國足球比賽，還要到現場
去觀看歐洲最高水平的足球賽。


觀看頂級比賽

每年至少有3到4次，一個中年矮個男人會開著車，帶著一個瘦長青年跨過萊茵河去觀看德
甲聯賽。「我們必須做好安排，」希爾德說，「在我們自己不用比賽時，可以去離斯特拉
斯堡不遠的地方。」

小時候父親就帶著溫格去看過門興格拉德巴赫的比賽，儘管這支德甲勁旅距離阿爾薩斯很
近，可溫格並不是門興的球迷。和希爾德一道看球，不僅有了個極 好的導師，還可以一
道選擇比賽，樂趣自然更大。慕尼黑距離斯特拉斯堡只有3個小時車程，斯圖加特更近，1
個半小時，法蘭克福也不遠。回程路上他們通常會在 加油站吃點東西，不停地討論看過
的比賽。「我們的討論總是圍繞技術，戰術，教練策略和比賽組織，」希爾德說道，「阿
爾塞納總在尋找什麼東西，他的接受能力又特別強，我還發現他對球員個人能力的分析非
常準確。」溫格就像海綿一樣汲取著德甲聯賽的營養。「那時的德國足球是全攻全守，」
希爾德說，「所有的後衛都 要參與進攻，每個人都能上前場進攻，而每個人也必須承擔
防守任務。」這種足球旅行總會很長，有時要到凌晨3，4點他們才能回到家中。

德國國家隊的比賽也是他們不願錯過的，中場組織者內策爾是他倆都欣賞的球星，後衛布
萊特納和射手穆勒也都是他們注意研究的對象。那是德國足球的 黃金時代，西德隊1972
年奪取歐洲杯，1974年在本土奪取世界盃。拜仁慕尼黑在「凱撒大帝」貝肯鮑爾的指揮下
，於1975年的冠軍杯決賽他們打敗的正是來自英格蘭的利茲聯隊。

這場決賽在巴黎舉行，希爾德和溫格都到場觀戰，利茲聯球迷在球場鬧事，導致利茲聯被
歐足聯禁賽3年，這恐怕是溫格第一次現場感受英國足球文化。 貝肯鮑爾是當時世界頭號
球星，他的自由人位置，正是溫格在比賽中想要模仿的。20年後拜仁慕尼黑想把溫格從摩
納哥挖過去當主教練，發出邀請的正是貝肯鮑 爾，不過一項重信譽的溫格拒絕了。

觀看比賽時，溫格也總是那樣安靜。「他喜歡看臺上那種狂熱的氣氛，不過他從來不參加
球迷的歡呼，而且老是那樣平靜。」希爾德笑道。

最長的觀球遠征在1977年，這次又是一個德國俱樂部和英格蘭俱樂部對決的歐洲冠軍杯決
賽，門興格拉德巴赫和利物浦。此時希爾德已經是一個名叫 AS沃班的俱樂部主教練，溫
格也是這個隊的隊員。全隊都趕到了羅馬觀看決賽，福格茨是門興頭號球星，但他沒能阻
擋住英國前鋒基岡，利物浦首奪歐洲冠軍杯。 此後5年，冠軍杯一直被英格蘭俱樂部把持
。一年之後，溫格也出現在歐洲俱樂部杯賽賽場上，短期地為斯特拉斯堡隊擔任貝肯鮑爾
在拜仁慕尼黑扮演的角色。


加盟穆爾豪斯

在阿森納的訓練基地總會出現一個戲劇場面。球員們在進行熱身，這當中包括了亨利，博
格坎普，皮雷等世界上頂尖球員，此時溫格沒有和他們一道做準備 活動，而是叫來阿森
納管理器材的助手，然他去保守大門，然後自己練習罰點球。在身邊這些頂級巨星眼中，
溫格決不是一個好球員。他的身材仍然很健康，不過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健壯的職業球員，
在老家阿爾薩斯他還有過一個「長腿先生」的外號。

溫格的動作很職業，助跑，勁射。他還會狡猾地做些假動作，不過只要他的點球沒罰進，
四周會響起一片嘲笑聲，噓聲，如果他的勁射將球打進死角，溫格會轉身期待鼓掌和歡呼
聲。這是他在球員時代很少享受過的，可身邊這些世界冠軍，歐洲冠軍們都會轉過背去，
誰也不給他一丁點鼓勵。訓練場裡寂靜無聲。

其實溫格早就習慣了這種寂靜，他的球員生涯就是在這種寂靜之中度過的。他參加的比賽
，現場觀眾很少有超過2000人的。80年代以後的英格蘭足球界，似乎優秀教練都是平庸球
員，例如弗格森，阿特金森，格拉漢姆等。此前阿森納也有過一個著名的足球教練，貝爾
蒂‧米，此人帶領果阿森納奪取過「雙冠王」，不過他連業餘足球都很少踢—成為阿森納
主教練之前，他只是個理療師。這種情況在法國也有些相同。伊達爾戈和勒梅爾都帶領法
國隊奪取過歐洲杯，雅凱奪 取了世界盃，這三大名帥的球員生涯加起來只為法國國家隊
效力過9場。可溫格的球員生涯比這些教練都要平庸。

在穆特齊格他都不是絕對主力，後來他入選了斯特拉斯堡大學生隊，並且在1975年成為法
國大學生隊成員，仍然是個替補。只是在法國大學生隊，他 有了出國比賽的機會。1976
年這支球隊去了尼日利亞和黎巴嫩，後來又去烏拉圭參加了世界大學生運動會，法國名列
第三。在這屆比賽上溫格一場都沒打，因為他受傷了，然而他扮演了一個優秀助理教練的
角色。

在1973年夏天，溫格加盟了另一支球隊，穆爾豪斯，這是一支半職業俱樂部，屬於法國乙
級聯賽。溫格簽的是半職業合同，每個月有2000法郎的收入，同時他在斯特拉斯堡大學繼
續自己的學業。由於每週有3次訓練，溫格得坐火車從100公里外的斯特拉斯堡趕到穆爾豪
斯。

穆爾豪斯平均上座率不到1500人，職業球員都留不住，在1973-74賽季列法乙第十，溫格
依舊是個替補。當時的主教練阿隆索認為溫格的能力不 足以和職業球員競爭。1974年10
月，穆爾豪斯面臨降級危險，阿隆索被解雇，俱樂部請來在斯特拉斯堡最著名的教頭保羅
‧弗朗茨幫助俱樂部保級。弗朗茨也 住在斯特拉斯堡，因此去俱樂部指導訓練和比賽時
，老和溫格同坐火車，溫格從而與阿爾薩斯的足球教父結緣。

「當我作為一名球員接近自己運動生涯極限時，我突然成為了斯特拉斯堡俱樂部的青年隊
教練。說實話，當時家人非常反對我的選擇，他們對我決定成為 一個足球教練，比當初
我決定成為一個足球運動員還要吃驚。在他們看來，一個球員能在30歲退役，然後從事另
一項職業，而教練卻不能如此。這個決定似乎就是 把自己的一生獻給足球了。不過我是
個很獨立的人，不會去請求別人的同意，我給自己的生活做出了決定。」
——阿爾塞納‧溫格


導師弗朗茨

弗朗茨是溫格畢生最尊敬的教練，此人二戰後在巴黎念大學，後來30年任教於斯特拉斯堡
體育學院，他還是法國足協的高級講師，每個夏天都要擔任年輕 教練培訓的講師。他的
學生當中包括雅凱，勒梅爾，居伊‧魯等。他還擔任過俱樂部主教練，希爾德就為他踢過
球，他還在1966年帶領斯特拉斯堡奪取法國杯。 這是一個比他的時代領先至少20年的足
球天才。1967年弗朗茨帶領斯特拉斯堡在歐洲聯盟杯淘汰AC米蘭後，米蘭邀請他出任主教
練，但被弗朗茨以不通意大 利語為由拒絕。不過和大多數阿爾薩斯人一樣，他能說德語
，所以後來執教過德甲卡爾斯魯厄。

1974年冬天，弗朗茨正在撰寫一本足球教練手冊，溫格和他一道的火車旅行成了交流教練
心得的最佳討論場。「他是一個是十分聰明的學生，」老師弗朗茨說，「有一次我有些數
據，花了一個小時沒能理清楚，阿爾塞納只花了5分鐘就幫我解決了，真是絕頂聰明！」

弗朗茨並沒有因為溫格和他的親密關係，從而給溫格更多上場機會，「他不會用左腳踢球
，」老師回憶說，「速度也一般，不過很勤奮。他知道怎麼組織好比賽。」因此溫格在穆
爾豪斯主要是個右中場選手。弗朗茨簽下一名智利外援，這是溫格和非法國球員的第一次
接觸。弗朗茨發現，指導溫格最大的樂趣在於他的接 受能力，「他有一個運速極快的大
腦，很多問題，你只要提醒一次，他就能馬上做好。」不過弗朗茨承認溫格在身體「平衡
能力」上有些問題。「他能解決許多足球疑問，不過理論上的知識和親歷親為在場上表達
出思想，完全是兩碼事。」老師意識到溫格然開始踢球的年齡可能太大，因此一些基本技
術沒能學好，「他總差一點 什麼，也許只有1毫米的差距，可這正是職業球員和業餘球員
的差距。」

弗朗茨這本專著書名就叫《足球》，其中他論述了一個重要足球觀點：一支球隊的能量不
是11個球員從1到11的數字累積，而是11個球員能力相加之後，再添加上一個變數N，這個
N指的就是教練的能力。<BR> 弗朗茨的足球理論幫助溫格形成了自己的足球思想，同時弗
朗茨對球員飲食，生活作息的嚴格要求，也滲透到了溫格的腦海裡，為他後來的教練風格
奠定了基礎。與此同時斯特拉斯堡也進入了黃金時代，1977年他們從乙級升回到法甲，
1979年奪取了法甲冠軍，而溫格在其間得到了效力斯特拉斯堡的機會。


短暫的職業球員生涯

當時斯特拉斯堡的主教練格雷斯是弗朗茨的學生，他希望健全預備隊的體制，於是邀請希
爾德來當預備隊教練，希爾德順便把他的得意門生溫格從沃班帶到了這個法甲當紅俱樂部
。

這一年溫格28歲，他的球員生涯幾乎結束，當時他也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教練，幹上10年
左右。斯特拉斯堡和溫格簽了份職業球員合同，不過他的工作 主要是協助希爾德指揮預
備隊。斯特拉斯堡算是個大俱樂部了，平均每個主場能吸引2萬球迷，這是溫格從未經歷
過的。格雷斯也是阿爾薩斯的足球英雄，在所有法 國足球教練中，參加歐洲賽事最多的
是居伊‧魯，溫格和格雷斯，三人都來自阿爾薩斯。

儘管成為了職業球員，但溫格和一隊幾乎無緣。1977-78賽季斯特拉斯堡順風順水，一度
25輪聯賽不敗。可傷病問題馬上出現，主力清道夫 受傷，溫格在歐洲聯盟杯第三輪的客
場比賽中登場，結果斯特拉斯堡客場0比4慘敗給西德杜伊斯堡，溫格的歐洲賽事完全是個
災難。此後他還打了幾場聯賽，斯特 拉斯堡最終奪取聯賽第三名。隨後一個賽季斯特拉
斯堡奪取聯賽冠軍，溫格只在一場0比0的比賽中上場。

1979年溫格踢完了自己作為球員的最後一場比賽，這是他已經是個教練了。當年10月他年
滿30歲，5年之後他將成為一支法甲球隊主教練，10年後他將奪取法甲冠軍，20年後他將
在英國奪取「雙冠王」。


溫格是個德國人？

為什麼教練溫格和球員溫格又如此大的區別？有人說他在一個職業上的失敗，只能激發他
在另一個事業上的奮進。還有另一個說法更加有趣：溫格是個德國人！
　　
如果到阿爾薩斯去探訪溫格的親朋，去訪巡當地古跡，也許真能找到一些依據。所有概括
溫格教練風格的人，都不會忘記說他是個「刻苦工作，嚴肅嚴格，高度自律」的人，這正
是一個典型德國人的特點。同時阿爾薩斯的法語口音還帶著很重的德國腔，所以很多人會
問，到底溫格的德國化程度有多高？

在溫格故鄉杜特倫海姆村裡，有一塊大理石銘牌，這上面刻有杜特倫海姆15個姓氏的記錄
，隨便把11個大家族的名字排列起來，簡直就像一支沒有外援的德甲球隊名單：格斯特爾
，門奇，昂布魯斯，克普，羅什，海克曼，韋伯，芬格，胡比捨，鄧尼和溫格。

1940年，納粹德國人入侵法國，阿爾薩斯-洛林地區被納粹德國人納入本國版圖。事實上
，過去150年，這個地區都是德法爭奪的範圍。在路易十六 時代，法國把阿爾薩斯納入本
國版圖，可是在1870年普法戰爭期間，普魯士鐵血首相俾斯麥將阿爾薩斯奪走。1918年一
戰結束，阿爾薩斯回歸法國，而 1940年再度落入德國人手中。

在二戰期間，阿爾薩斯的足球俱樂部參加的都是德國聯賽，由於這種宗主權變遷，許多阿
爾薩斯家庭雖以法國人自居，說的卻都是德語。溫格的恩師弗朗茨的父母就說德語，弗朗
茨1927年出生，直到6歲上學才開始學說法語，而當他13歲時，德國入侵，他又只能說德
語了。溫格另一位恩師希爾德也出生在德語家庭，二戰爆發時他才7歲，因此等到他開始
學說法語時，已在二戰之後，他已經14歲了。「我們不願意承認，其實我們是有點像德國
人的。」

語言並不是阿爾薩斯德國化的唯一原因，二戰期間許多阿爾薩斯青年被召入德國軍隊，上
千名阿爾薩斯青年陣亡於斯大林格勒。在杜特倫海姆村裡的32 名二戰陣亡青年中，有5個
姓溫格—他們都是阿爾塞納‧溫格的親屬。二戰之後阿爾薩斯的法國回歸化速度也比較緩
慢，他們的足球風格，在其他法國人眼中完全是德國味的。


預備隊教練

在斯特拉斯堡踢球期間，溫格就開始參加教練證書考試了，他很快獲得了少年教練證書，
要得到更高級別的證書，他必須到法國足協在維希的培訓基地去參 加3周學習。對於各種
考試，溫格是最得心應手的，在維希他碰到了150個同行，由於所有的教練都按照姓名第
一個字母的順序排列，溫格和後來執教日本隊的特 魯西埃同分一組，從而成為好友。
　　
「20年前，」特魯西埃回憶說，「阿爾塞納就是那種不善於人來往的人。他並不是不參加
集體活動，但沉默寡言，幾乎不跟別人交流，你很難看到 他熱情外向的樣子。這簡直就
是個不顯露自己任何感情的人，即便他那樣熱愛足球，從表面上你也看不出來。所以對很
多人而言，他是一個遙遠的影子，我當時就 想，這可能和他的成長環境有關，讓他顯得
相當冷酷。」

他的沉默寡言有時會讓特魯西埃相當惱火。「他似乎對每個人都如此，給他打電話時，你
要是不說話，他肯定不吭聲。不過這種性格對他成為教練很有好處，他總會和隊員保持距
離，這樣隊員老是猜不透他的想法，只會對他更加敬畏。」
　　
阿爾薩斯人的特性讓他格格不入，同時他的害羞，或者他與人交流方面的低能，也讓溫格
缺乏迅速交上朋友的技巧，然而這並不能影響他的足球研究。 溫格後來在摩納哥的助手
珀蒂就說：「他雖然不愛說話，可他始終在傾聽，如果他不和別人交流時，這證明他已經
有了自己的意見，他能從一種更冷靜客觀的角度分析問題。」

回到斯特拉斯堡後，溫格還繼續擔任了2年的預備隊隊長，他的角色越來越像個教練。希
爾德決定向俱樂部董事局提出聘請溫格為教練，當時溫格另一位 恩師弗朗茨也是俱樂部
董事之一，他也明白溫格作為教練的潛力。溫格這時已經是預備隊小伙子們心目中的大哥
了，他和同齡人相交有些困難，可是和那些年齡比他小的隊員交流時卻沒什麼障礙。

1981年9月希爾德成為斯特拉斯堡主教練，溫格在他32隨生日前成為了斯特拉斯堡預備隊
教練。帕特諾是溫格當時的隊員，他這樣評價32歲的溫 格：「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教練
，知識淵博，給我們帶來了許多新的訓練方法。他有幽默感，同時又非常嚴格。」嚴格是
所有隊員對溫格的統一評價，從帕特諾到後來的霍德爾，希福，博格坎普和亨利。

溫格有位名叫讓-馬克‧古伊魯的朋友，曾經在穆爾豪斯一道踢球，此人曾是法國國腳。
古伊魯現在是比利時貝弗倫俱樂部老闆，他退役後對當教練並不 感興趣，可是對溫格的
執教才華極為欣賞。古伊魯在1983年成為了法國南部嘎納俱樂部主教練，這是一支法乙球
隊，古伊魯特別希望溫格能成為他的助手，幫他 帶領一隊，於是古伊魯努力說服了老闆
桑切斯，溫格迎來了職業生涯的又一次挑戰：他終於要離開生長了34年的阿爾薩斯，離開
指導和幫助他14年的老師希爾 德，到一個全新環境中去實踐他的足球哲學了。
　　
嘎納的總經理孔蒂—他後來也成了溫格的朋友，在機場接到溫格後，當晚和溫格談判，很
快簽署了合同。孔蒂認為溫格是個工作狂，他當時唯一的休息，就是早晚和孔蒂一道沿著
地中海跑步，他們的交談也會涉及政治，時事和哲學，不過百分之百十以上是足球。「他
永遠都不會對足球厭倦，永遠都在尋找最好的 執教方法。」就這樣，溫格開始了他職業
教練的生涯。「當一名職業教練，不論你在哪個俱樂部工作，性質都是一樣的，只是你的
合作人不同了。最艱難的決定，就 是你得在合適的時間進入一個俱樂部，然後在合適的
時間離開。這就像是一種戀愛關係，一方總在努力擺脫另一方，當這種關係結束後，總有
一方要用很長時間才能 從失望中恢復過來。我認識的教練中，有不少人要經過長期掙扎
才能從新的工作崗位上找到新的感覺，這些人往往就是那種極其敬業，對每個效力的俱樂
部都投入一切精力的人。我覺得自己更像這種人。」 ——阿爾塞納‧溫格


和普拉蒂尼相識

1984年是法國足球第一個黃金年，也是溫格幸運的一年。在那年夏天，米歇爾‧普拉蒂尼
以精湛的腳法征服了歐洲，而這年夏天，溫格也得到了真正歸他完全統領的球隊。按照合
同，溫格至少在嘎納幫助馬克‧古伊魯兩年，不過法甲南錫俱樂部的邀請突然而至。不論
嘎納俱樂部如何想留住溫格，他們都沒有阻 擋溫格上升到一個更高的教練層次。古伊魯
回憶說：「我不想留難他，因為這是阿爾塞納等待了多年的機會，他不是那種助手型的教
練，誰都知道他具備成為一名優 秀主教練的所有潛質。」於是34歲的溫格完成了教練生
涯的一次三級跳—3年時間，從丙級俱樂部預備隊教練，到法甲俱樂部青年隊教練，然後
再成為乙級俱樂部 預備隊教練，如今他有了全面施展才華的空間。溫格並不是南錫的首
選，但俱樂部財政問題嚴重，而溫格的身價相當便宜，在圈內名聲也不錯。前來和溫格聯
繫的人，名字就叫阿爾多‧普拉蒂尼—米歇爾‧普拉蒂尼的父親。溫格和老普拉蒂尼的友
誼是長遠的，他就像老普拉蒂尼的另一個兒子。溫格沒有職業球員的成功經驗，因此他對
俱樂部內資歷比他深的前輩格外尊重，和在阿爾薩斯的弗朗茨，希爾德一樣，老普拉蒂尼
成了溫格又一個導師。南錫距離斯特拉斯堡150公里，現在只是一個法乙俱樂部，球場古
老而充滿滄桑感，這從來都不是一個富有的俱樂部。在冬季，南錫的球場上還有薄冰，因
為俱樂部出不起錢修建草皮底層的供暖設備。

這兒仍然屬於法國東北地區，距離溫格的家鄉並不遠，在南部嘎納海灘歷練了一年的溫格
，適應這裡的足球生活沒有太多問題。最開始，南錫人叫溫格的姓 氏時，都喜歡把「G」
音發出來，就像是「復仇」（VENGER）這個單詞。南錫屬於洛林地區，和阿爾薩斯相比，
洛林的足球傳統並不強。南錫俱樂部是在 1967年由前南錫俱樂部和洛林業餘足球俱樂部
合併成立的，這個俱樂部成名，完全是因為在這裡誕生了偉大的米歇爾‧普拉蒂尼。小普
拉蒂尼17歲就進入了南 錫一隊，他的父親也成為了該俱樂部重要僱員，擔任著類似總經
理的角色。1979年小普拉蒂尼轉會聖埃蒂安，父親仍然留在南錫，買賣球員是他的工作責
任，不 過尋找主教練仍然是老闆的權力。小普拉蒂尼走後，南錫成績還算穩定，可在1983
-84賽季徘徊在降級邊緣，主教練科洛特辭職，主力球員不是要求轉會就是 不在狀態。「
當時我們沒有辦法，」老普拉蒂尼笑道，「我們必須趕緊找到一個新主教練。」許多職業
足球的輝煌生涯，都是從其他人失敗的基礎上開始的，溫格正 是如此，多年後他從布魯斯
‧裡奧奇手中接過阿森納，情況也有些類似。<南錫試驗基地每次他來到一個新俱樂部，人
們都不知道他是誰。即便他的履歷表上 寫滿了讚美之詞，要讓新同事們接受他仍然需要時
間，這是人之常情。南錫在尋找主教練時，老闆魯斯洛特和老普拉斯尼都不太瞭解溫格，
不過來自溫格恩師希爾德 的推薦十分有說服力。溫格的新合同3年，月薪25000法郎，差不
多相當於2500英鎊，這在當時所有法甲主教練當中是最低的。

從這個弱小俱樂部開始，溫格逐漸形成了廉價購入無名球員，然後將這些人培育成才的教
練風格，後來在阿森納為世人所知。他也相信老運動員的經驗和 領袖作用，於是把自己
早年在法國大學生隊的隊友阿里巴特請來當隊長。29歲的阿里巴特輾轉於多個俱樂部，他
馬上發現老朋友溫格與眾不同，溫格身上帶有典型 的阿爾薩斯人特性：完美主義和職業
主義的結合。他每天都是第一個趕到南錫城外10公里的訓練基地，並且最後一個離開。勤
奮之餘，他的工作充滿了創造性。 「阿爾塞納的訓練有許多變化，」阿里巴特說，「他
不會讓任何人對訓練感到厭倦，同時他也讓每個人都明白自己的職責和他對我們的要求。
」

老普拉蒂尼承認，他從來沒見過哪個主教練會在訓練中安排那麼多對抗賽，6對6，7對7，
球員對訓練興趣盎然，因此溫格是「一個天生的領袖」，誰 也不會說他的壞話。他第一
個賽季開始前，就把球隊拉到阿爾卑斯山的滑雪基地進行體能訓練，在高海拔地區強化體
能，這讓南錫成為了法甲體能最出色的球隊。

在對球員使用時，溫格不拘一格，決不會在一個位置上限制住球員。後來他在阿森納的成
功也驗證了在南錫的試驗，例如他把在法國國家隊只能打第三左 後衛的珀蒂改造成了世
界一流的後腰，讓邊鋒亨利變成了世界頂級前鋒。1986年他從馬塞租來邊鋒迪梅科，讓此
人成為出色的邊後衛，後來迪梅科成為了法國國家隊隊長。


摩納哥在揮手

此時的溫格還沒有日後平靜淡定的儒帥風格，他常常會發怒，因為職業教練的壓力第一次
籠罩在他頭頂。他在南錫的第一個賽季幹得還不錯，聯賽第12 名。不過賽季結束後，南
錫沒有任何經濟能力挽留最好的球員，巴黎聖日耳曼成了從南錫挖牆角的大仇家。第二個
賽季，溫格勉強在保級附加賽中帶領南錫打敗了他 以前效力過的穆爾豪斯，然而南錫的
衰敗是不可逆轉的，他的第三個賽季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南錫的降級命運，因為更多主力
加盟了大俱樂部。

溫格每場比賽結束後，都會和俱樂部董事們一道吃飯，後來在阿森納他也保留了這個習慣
。每週他還會到普拉蒂尼家去吃飯，他們談論的話題非常多，老普拉蒂尼認為溫格是一個
知識淵博的人。溫格在市中心租了一套公寓，不過沒有人去拜訪過，因為那只是溫格睡覺
和看比賽錄像帶的地方。他幾乎沒有個人生活，絕 對沒有女朋友。溫格直到48歲時才有
孩子，老普拉蒂尼說溫格就是一個「獻身給足球的人」有了孩子，「家庭才在他生活中佔
了30%的比重。」

就在1985-86賽季結束後，法甲大俱樂部摩納哥看中了溫格，溫格也知道南錫降級不可避
免。然而南錫不放他走，溫格也沒有堅持—他一直是個重 承諾的人。和前兩個賽季相比
，1986-87賽季過得反而更加平靜，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溫格拯救不了這條沉船。溫格的心
情也相對輕鬆了一些，他在向遠處張 望，他知道自己的教練生涯將在另一個地方延續。

「當我22歲時，一位朋友去算命，把我的星座告訴了一位很有名的占星者，那人告訴我的
朋友：『這個人一輩子也不會發財。』我想這個占興者也許是 暗示我對錢財沒有興趣。
我同意她的看法，因為如果我賺了大錢，那只是因為我從事的工作湊巧能賺大錢……我曾
經對一些足球經紀人說過：『我和你們的區別在 於，如果明天職業足球一點錢都沒有了
，你們將會改行，而我仍然會幹下去。』」 ——阿爾塞納‧溫格


摩納哥冠軍賽季

摩納哥主場名叫路易斯二世球場，這是以一位摩納哥王子命名的。球場座落於山巖和大海
之間，只有18500個座位，整個摩納哥城的人口不到 30000人。通常摩納哥的主場比賽，
主隊球迷不足5000人，因此在摩納哥和馬賽年年爭冠時，溫格會發現馬賽克對球迷往往比
主隊球迷還多。

溫格成為摩納哥新任主教練時，很多人都感到吃驚，姑且不說這個不到40歲的教練資歷之
淺，他剛在南錫降級，轉身就得到了一個在法甲令人艷羨的職 位，這不是所有球迷都能
理解的。然而摩納哥畢竟不是法國的一個省份，媒體和球迷對這個公國俱樂部壓力並不大
，而且在溫格到來前，門將隊長埃托裡已經是俱樂 部的精神支柱，溫格並不需要進行重
建工作。

溫格總是幸運的。在南錫最後一個賽季尚未過半時，摩納哥俱樂部官員已經在和他商量下
賽季了，溫格知道他未來的職位將是摩納哥主教練，因此可以未 雨綢繆。後來他在名古
屋鯨八時，也是提前知道自己將入主海布裡，所以在日本就決定了要購買兩個法國人加爾
德和維埃拉。在南錫期間，溫格發現AC米蘭的英格 蘭前鋒海特利無用武之地，於是說服
摩納哥將其購入。這個賽季尚未結束，他得知托特納姆熱刺願意讓霍德爾自由轉會，而且
巴黎聖日耳曼極有可能簽下這個英格蘭 最佳中場，於是就在霍德爾和聖日耳曼簽約前幾
個小時，溫格網羅住了霍德爾，算是報了巴黎人不斷從南錫挖角之仇。

在溫格正式來到摩納哥之前，一支成熟的球隊已有雛形。溫格之前的摩納哥主教練是65歲
的名帥科瓦奇，曾經是布加勒斯特興隊，羅馬尼亞國家隊，法 國國家隊主教練，在70年
代初，他帶領那支偉大的阿賈克斯三度奪取歐洲冠軍杯。科瓦奇留下了一個法國國門埃托
裡，出色的邊後衛阿莫魯斯，而溫格又加上了強 力前鋒海特利和格倫‧霍德爾這個中場
指揮官。

「只要我們在中場拿球，就會把球傳給格倫，」埃托裡回憶道，他現在是摩納哥守門員教
練，「他不適合英國的長傳沖吊，不過他在摩納哥是上 帝。」溫格知道霍德爾的控球和
組織能力，他一直認為霍德爾是世界足壇最好的傳球者，於是在摩納哥的新戰術體系中，
霍德爾完全不用參加防守，他甚至不用回到 本方半場，霍德爾的組織天才得到了充分發
揮。在溫格的第一個賽季，他們奪取了法甲冠軍！

球員們對新教練的到來有些好奇，不過他們很快發現溫格是最合適的人選。在1987-88賽季
前，摩納哥於1978年和1982年奪取過聯賽 冠軍，在1980年和1985年進入了法國杯決賽，不
過此後短暫地掉入低谷，對於這樣一支實力不俗的球隊，溫格鼓舞起了球員的士氣。賽季
前他和每個球員單 獨談心，改變了球隊的精神面貌。在戰術上，溫格仍然堅持442打法，
他並不要求隊員首先去破壞對手的進攻，而是讓隊員融入本隊的打法。在場外，溫格是絕
對 的球隊領袖，在球場上，他安排了霍德爾這個現場指揮官，一支冠軍球隊很快就建立
了起來。


「蘇格拉底研究中心」

在他到來前，摩納哥的訓練體制並不職業，溫格用最短時間改變了一切。訓練基地拉圖比
在城外山腰上，遲到是不容許的。溫格將他一貫使用的高強度短時 間多對抗的訓練體制
細化，同時摩納哥所用的梯隊都必須使用442陣型，與一隊保持統一。訓練強度非常大，
所有訓練項目的延續時間都用秒錶控制，即便一個動 作沒做完，只要時間到了，溫格的
一聲哨響就意味著隊員們得立即做下一個動作。許多訓練內容實質相同，可溫格能設計出
各種形式，讓隊員保持訓練新鮮感，於是 在不長的訓練時間裡，隊員的大腦，身體，雙
腳都得到了充分的練習。

每次訓練都有一個很長時間的熱身期，比利時巨星希福後來在摩納哥接替了霍德爾的領袖
位置，他就承認溫格的訓練方式「充滿爆發力，十分緊湊，能在一些簡單動作中包含豐富
的戰術內容……，比我經歷過的任何訓練都有趣」。

更科學的管理手段也被帶進摩納哥，溫格僱用了一系列的專家：體能訓練師，短跑教練，
舉重教練，足科醫生……讓每個和足球有關的細節得到詳盡照 看。摩納哥俱樂部至今沿用
著溫格的教練體制，大家都承認是37歲的溫格開闢了摩納哥的教練之道。他在俱樂部的權
威馬上就樹立了起來，一方面因為他的先進足 球科學，一方面也因為這些先進方法給俱樂
部帶來了成績，溫格自己後來回憶道:「在更衣室裡，有發言權的只能是我，我的助手和俱
樂部主席。僅此而已。」這種 權威的存在，讓溫格根本用不著對隊員大吼大叫，輕描淡寫
的一句，就能解決許多問題。

他並不是一個絕對的，完全的革命者，溫格知道如何汲取別人的優點，正如他後來在海布
裡繼承喬治‧格拉漢姆傳下的「後防五老」。通過英語交 流，溫格從海特利口中得知了
AC米蘭的一些訓練方式，他後來曾多次開車前往米蘭，專程學習AC米蘭的訓練和管理。與
此同時，許多年輕教練也主動來到摩納哥 和溫格交流，老朋友特魯西埃，法國國家隊主教
練普拉蒂尼以及普拉蒂尼的繼承者霍利爾。拉圖比訓練基地當時被戲稱為法國足球的「蘇
格拉底研究中心」。


教練之道

在嘎納俱樂部結識的朋友空地此時也供職於摩納哥，溫格初到時，又是孔蒂為他找到了房
子，另一套簡單的公寓。溫格本來只讓孔蒂為他找個臨時過渡的房間，最後他在這套簡單
公寓裡住了7年，很多夜晚，他都是在拉圖比基地度過的。

溫格的脾氣還沒有完全控制下來，和後來那個溫格相比，他在摩納哥時不時會發一兩次火
，尤其是中場休息時。希福記得有一次訓練時，大家情緒都十 分低落，人人都感覺到溫
格要發火了，這時溫格突然暫停了訓練，讓所有人回到更衣室，「他那次非常生氣，我從
沒見過他那樣發火。不過他知道，發火對他，對球 隊都沒什麼意義，同時他是一個十分
誠實的人。如果他開始批評某一個隊員，隊員知道溫格的話肯定是對的，因為他極少感情
用事，永遠都在說真話。」

然而每場比賽之前，主教練是絕對冷靜的。他對比賽之前的安排有著相同的程序：客場比
賽當天上午，全隊到球場去適應草皮，進行一些基本的戰術 訓練，隨後溫格會用45分鐘
到一個小時來介紹對手情況：哪個球員需要小心對付，他們的打法怎樣。溫格通常會用一
個圖板，將對方陣型描畫得清清楚楚。

他堅持守時和戰術紀律性，可他從不約束隊員在球場自由發揮。希福就認為這是溫格和許
多意大利教練的不同之處，他要求保持球隊陣型完整，但絕 不是墨守陳規，「因為他熱愛
足球，他欣賞足球當中藝術的一面，他喜歡那些有表現力的球員。」這也是溫格在摩納哥
重用霍德爾和希福，當海特利受傷缺陣兩年 時，他又找到一個非洲優雅前鋒威赫的原因。

溫格在摩納哥的第一年就奪取法甲冠軍，不過他並沒有沾沾自喜，對他來說，這只是多年
研究足球的第一個大成就，這是對他和希爾德遠涉德國看球的回報。隨後6年，摩納哥仍
然很成功，可溫格對足球的熱情卻在改變。

「有人認為我對公平競爭的信仰是可笑的，因為在最高級別的競技體育中，公平競爭
就意味著失敗。」 ——阿爾塞納‧溫格


用年輕人和馬賽競爭

冠軍杯是所有歐洲足球俱樂部的最高榮譽，溫格執教摩納哥時，統治歐洲冠軍杯十年的英
格蘭俱樂部因為海瑟爾慘案被禁賽。此時柏林牆還未倒下，博斯曼 法案還未成立，電視
轉播費用也沒有大舉進入足球界，因此布加勒斯特星和貝爾格萊德紅星，以及葡萄牙的波
爾圖和本菲卡都有機會進入冠軍杯決賽。此時的法國俱 樂部在面對意大利，西班牙和德
國豪門時，仍有一定競爭力。

溫格第一次帶領摩納哥進入歐洲冠軍杯，首輪淘汰冰島雷克雅未克，第二輪淘汰比利時布
魯日，可是在四分之一決賽被土耳其加拉塔薩萊伊淘汰—這只是溫格第一次受挫於這個土
耳其俱樂部。似乎真如那個占星者所言，溫格很難大富大貴，他在摩納哥期間成績斐然，
可法國俱樂部最風光的是馬賽；他後來在海布 裡開創了一個新時代，而統治英格蘭的仍
是曼聯。1988-89賽季，馬賽開始了在法甲五連冠，兩度進入冠軍杯決賽。1986年巨富兼
政客塔皮成為馬賽主席，馬賽30000人主場的經濟實力，是摩納哥王子無法對抗的。馬賽
很快從摩納哥挖走了阿莫羅斯和葡萄牙人巴羅斯，溫格隨後想購買另一熱刺大將，霍德爾
的好友瓦德爾，結果也被馬賽橫刀奪愛。

當時的馬賽有帕潘，坎通納，博利，德尚，安格洛馬和德塞利等法國國腳，更有弗朗西斯
科利，斯托伊科維奇，博克西奇，貝利，沃勒爾，福特雷和瓦德爾一干頂級外援。塔皮不
僅在球隊砸入重金，更用黑金手段收買對手，如果說溫格在足球圈有一個敵人的話，那就
是塔皮。珀蒂後來說道：「阿爾塞納和塔皮是生與死的敵人。」

海特利在歐洲冠軍杯對加拉塔薩萊伊的比賽中重傷，溫格開始啟用非洲前鋒威赫。威赫天
賦異稟，但職業素質缺乏，經驗尤其不足，然而溫格對他很有信心。此外溫格還挖掘出了
圖拉姆和索諾兩名黑人球員，1991年《法國足球》評選十大非洲球星時，摩納哥佔據三席
。威赫後來成為第一個獲選世界足球先生 和歐洲足球先生的非洲人，他將世界足球先生
的榮譽獻給了恩師溫格。

儘管溫格能挖掘新人，也善於培養新人，可摩納哥財力仍無法抗衡馬賽這樣的歐洲豪門，
球星逐漸流失。在博斯曼法案和歐洲冠軍聯賽出現後，這成 為了必然。溫格職能進一步
擴大自己的選材範圍，盡可能多地挖掘新人，於是他先後讓17歲的珀蒂，18歲的圖拉姆，
17歲的亨利進入摩納哥主力陣容，從斯特拉斯堡買來22歲的德約卡夫，在他就任摩納哥的
最後一個賽季，他又買來了出生於阿根廷的17歲少年特雷澤蓋。

折戟冠軍杯的那個賽季，摩納哥聯賽第三，他們進入了法國杯決賽，在最刺激的一屆法國
杯決賽中3比4輸給馬賽，帕潘為馬賽貢獻帽子戲法，馬賽成就了國內雙冠王。隨後的
1989-90賽季，摩納哥在歐洲優勝者杯半決賽中被桑普多利亞擊敗，法甲排名第三。
1990-91賽季，他們再度與法國杯決賽對抗馬賽，1比0勝出，這是溫格為摩納哥帶來的第
二個獎盃，也是最後一個。


塔皮之恨

他的很多願望在摩納哥都無法實現，例如他想建設一個冠軍球隊的訓練基地，但摩納哥沒
有那麼多錢；他想購買更多更好的球員，然而摩納哥的實力無法跟塔皮的馬賽相比。

1992年，摩納哥進入了歐洲優勝者杯決賽，對手是雲達不來梅，賽前一天法乙巴斯蒂亞發
生球場慘案，18人身亡，2300人受傷。摩納哥隊員 在里斯本被瘋狂的記者包圍，整天無
法出門，情緒和狀態都大受影響，第二天他們0比2敗北。這也是威赫代表摩納哥的最後一
戰，他隨即被巴黎聖日耳曼收購。這 賽季摩納哥在法甲列第二。整個賽季，溫格都在懷
疑馬賽收買對手。

溫格從來沒有公開談論過塔皮的劣跡，但這確是他職業生涯最大的傷痛，因為溫格私下跟
朋友說過不止一次：「……我確信摩納哥至少有兩個聯賽冠 軍被塔皮買走了。」這是一
個天主教徒，一個充滿費厄潑賴精神的職業足球人，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賽場之外還有如
此低劣齷齪的現實。塔皮收買的對象非常多，包 括摩納哥隊隊員，溫格在更衣室裡和一
名隊員對質過，最後盤問出此人也曾收受塔皮賄賂打假球。然而溫格始終沒有將此人供出
去，在摩納哥隊中，至少有三名球員 收過塔皮的賄金。

溫格懷疑的那場比賽，發生在1992年4月，當是摩納哥和馬賽爭冠到了白熱化程度，結果
在摩納哥主場0比3輸給馬賽。一年之後，塔皮的醜聞 才被媒體揭穿，馬賽聯賽冠軍被取
消，塔皮鋃鐺入獄。可是這一系列事件對溫格形成的打擊太嚴重，他以一種清教徒的方式
追逐著自己的足球理想，卻因為一些卑劣 的原因與冠軍屢屢失之交臂。

1993-94賽季摩納哥取代了馬賽在歐洲冠軍聯賽的席位，打敗雅典AEK和布加勒斯特星隊後
進入第二輪小組賽，摩納哥兩勝加拉塔薩萊伊，半決賽對陣AC米蘭，結果0比3敗北。溫格
在摩納哥的生涯走到了一個最低點。

「成為阿森納主教練的機會，來自於一位老朋友。英國是現代足球的起源地，此前的英
國足球界，只想一個像我這樣的教練發出過任職邀請，一個從來沒 有在英國這個足球傳
統超過150年的國家踢過球的外國人。英國足球界拒絕外籍教練，應該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情，因為他們有如此悠久的足球傳統，為什麼要到國 外去尋求幫助，這就像日本人到法
國去找相撲教練一樣。我將是第二個沒有任何英國足球背景的英超外籍教練，這既是極大
的誘惑，也包含著巨大的挑戰。這是我無 法拒絕的邀請。」——阿爾塞納‧溫格


「阿爾塞納，誰？」

1996年8月，阿爾塞納‧溫格這個名字在北倫敦什麼都代表不了，《倫敦標準晚報》體育
版的頭條標題是「阿爾塞納，誰？」

這個標題正是溫格足球生涯的縮寫，當他12年前成為南錫主教練時，人們也是這樣詢問的
。在他就履每一份新職位時，不但得重新證明自己，還得先做 個自我介紹，外界才知道
他是誰。「我記得當裡奧奇被解雇時，報紙上出現了3到4個未來主教練的名字，」著名阿
森納球迷霍恩比回憶道，「其中有維納布爾斯， 克魯伊夫，最後才是溫格。我記得當時
自己想到，肯定是這個他媽的溫格，因為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而另外兩個名字都是歐
洲知名的大牌教練，我相信阿森納肯 定會選這個我們從來沒聽說過的人。」

霍恩比總喜歡在海布裡附近的一個意大利餐館吃飯，尤其是每次主場比賽結束後，他會在
這裡和許多槍手球迷一起交流對俱樂部的看法。每場主場比賽 結束後，人們都能在這個
烏蒂內斯風格的餐館裡見到大衛‧戴恩，維埃拉，皮雷等一連串阿森納名人。如果主場獲
勝，溫格通常也回來，只要他一進餐館，所有人都 會起立為他鼓掌；如果輸了，溫格絕
對不會出現，他會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裡沉思。

霍恩比寫過一本著名的足球書籍—《球場瘋狂》，專門介紹阿森納球迷。那本書是在格拉
漢姆的阿森納時代寫就的，其間阿森納奪取了兩次聯賽冠軍， 當時槍手的風格並不為很
多球迷接受。長傳沖吊，不斷地給對手設置越位陷阱，格拉漢姆引以為豪的「1比0主義」
成了海布裡沉悶比賽的代名詞。《球場瘋狂》介 紹了格拉漢姆時代，溫格也讀過這本書
，因此當溫格第一次和霍恩比在意大利參觀見面時，交談特別有趣。

溫格：「啊，你就是霍恩比，就是你寫的《球場瘋狂》。為什麼不寫其他書了？」

霍恩比：「我寫過其他書啊。」

溫格：「賣得怎麼樣？你能靠足球寫作為生嗎？」

霍恩比：「不，不過寫點其他方面的書還行。」

溫格對霍恩比不再寫足球書籍感到很奇怪，霍恩比笑道：「他似乎認為除了足球書籍外，
我就不應該寫其他書了。」

阿森納得到了一個除了足球就沒有其他生活的人，溫格在倫敦馬上就變成了隱士。一住進
在托特裡奇的新家，他就買來了一個大屏幕的投影電視機，每個晚上這個電視屏幕上的足
球比賽都不會中斷。然而正是因為溫格對足球投入到了種程度，那些不瞭解他背景，或不
理解他這種工作熱情的人，尤其是一些心懷叵測的熱 刺球迷，認為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地
猜測溫格這個人了。溫格連北倫敦的路還沒認清，麻煩就找上門了。

與加爾德同時加盟阿森納的，還有維埃拉。在溫格抵達倫敦之前，維埃拉已經在聯賽對謝
菲爾德星期三的比賽中替補上場，他馬上控制住了那場比賽，立即得到了阿森納球迷的認
同。此前維埃拉只是一個在AC米蘭鬱鬱不得志的替補，賴斯說道：「這個不到20歲的小伙
子能力非凡，他一個人就能控制住整個中場。 看到他的表現，我不禁想到，溫格還真有
眼光，他在這麼短時間內就為我們找來了一位棟樑之材。」

其實賴斯還不知道，溫格對阿森納的影響，在他加盟阿森納之前一年便已產生。人們只記
得是在格拉漢姆被解雇，裡奧奇成為阿森納新任主教練後，阿森納才購買了荷蘭前鋒博格
坎普。事實上，戴恩一直和溫格保持著密切的聯繫，正是因為溫格的強力推薦，戴恩才決
定收購在國際米蘭混得很慘的博格坎普。

然而懷疑者仍然很多，例如阿森納隊長亞當斯。「我當時有一種感覺，」亞當斯回憶道，
「這個溫格他媽的是誰？」亞當斯第一次得知溫格將成為新任主 教練，還是因為主席彼
得‧伍德從紐約給他打來的一個電話，當時裡奧奇剛被解雇，亞當斯和助理教練賴斯成了
球隊的臨時領袖。「主席給我打來電話，」亞當斯 說，「他認真地告訴我：『我知道球
迷對解雇裡奧奇的決定有些不滿，不過別擔心，組織好我們的部隊，合適的人選馬上就要
到了。』我聽到溫格這個名字時覺得不 可思議。溫格是誰？他可不是一個在英國足球界
得到證明的教練，他不是弗格森，不是格拉漢姆……他誰都不是。」


糟糕的第一印象

溫格上任時，阿森納正在客場參加歐洲聯盟杯比賽，對手是門興格拉德巴赫，因此溫格9
月27日在德國第一次見到了他的隊員，而且是在一塊他30年 前就熟悉的球場上。中場休
息時，阿森納在總比分上3比4落後，此時戴恩突然帶著溫格進入更衣室，而就在此時，溫
格開始行使自己的主教練職權。他立即把球隊 陣容從352改成他喜歡的442陣型，變陣的
結果是阿森納在歐洲聯盟杯中被淘汰出局。

誰都可以想像比賽結束後隊長亞當斯有多麼憤怒。「我幾乎瘋了，」亞當斯笑著回憶起和
恩師的第一次見面，「戴恩中場時把他帶進來，然後他就開始 指揮比賽了，結果使我們
被淘汰。我恨不得把這個傢伙的腦袋擰下來。賽後我衝著帕特臭罵一通，心想這個傢伙膽
子也太大了。這是我對阿爾塞納的第一印象，不過 回到倫敦後的那個週日我們就在訓練
基地進行了一次長談。」

亞當斯馬上意識到溫格不是他所熟悉的格拉漢姆，這也正是阿森納聘請溫格的原因。格拉
漢姆帶領阿森納的最高成就是在1989年奪取英甲冠軍，當 時的阿森納完全是一支青年軍。
成功過早，讓這支球隊的核心球員失去了自控能力，當溫格來臨時，亞當斯和默森仍然掙
扎在酗酒惡習中。不過溫格很幸運，就在他 入主前，亞當斯在他的自傳《癮君子》中公開
承認自己酗酒的惡習，他和默森都開始整理自己的生活。溫格的任務，則是讓這個古老的
俱樂部重新走上正軌。他首先 要讓球員們改掉酗酒和暴飲暴食的劣習。

此時亞當斯已經完全戒酒，可他跟溫格早期的交流中，仍然拿酗酒話題來捉弄新教頭。

「我對他說過：『阿爾塞納，把兄弟們帶出去逛逛吧？』」亞當斯回憶說，「他會回答道
：『好啊，咱們去訓練營。』我接著說：『開玩笑，什麼訓練 營，我們到西班牙海灘上
去，醉醺醺地過5天假日。』他有點目瞪口呆：『不！不行！我們只能去訓練營。』然後
我告訴他：『我們應該去打打高爾夫，連喝幾天 酒，到處閒逛，然後到處找架打。』他
的回答就更有趣了：『這不可思議！你們難道就是這樣生活的？』我告訴他：『是啊，我
們比賽一完就出去喝酒，到星期一回 來訓練時，個個都是醉醺醺的。』他的眼珠彷彿要
蹦了出來，嚴肅地對我說：『我無法相信你說的一切。這樣子，你最多只發揮了自己70%
的能力。你到現在還能 進入一隊，簡直讓我覺得可笑。』」

酗酒和賭博只是俱樂部的一部分問題，更加嚴酷的現實等待著溫格，功勳教頭格拉漢姆因
為參加違規球員交易被解雇，而且停職一年，而格拉漢姆帶出來的那批球員也完全失去了
狀態。


漸進式的革命

「格來漢姆在任時，阿森納的一切都是由贏球決定的，」另一位「後方五老」成員鮑爾德
回憶道：「如果我們不能取得比賽勝利，那麼阿森納的球就一錢不值。一個賽季要在海布
裡看這樣的球隊打上20場比賽，球迷的反應當然會越來越冷淡。我們那時踢的足球確實太
無趣了。」

亞當斯也承認，當格拉漢姆剛上任時，他手中有一批才華橫溢的年輕球員，不過這支球隊
在1992年和1993年走到頂點，此後阿森納沒有出過第二 撥同樣優秀的球員。到了1995年，
亞當斯處於職業生涯的最低潮，阿森納內部有了軍心渙散的跡象，不少主力球員都在考慮
改投他隊，槍手似乎也到了崩潰的時候。

這是阿森納歷史上非常危險的階段，曼聯成為了英超班霸，阿森納只能依賴「後方五老」
的卓越表現，以及前場伊恩‧賴特的個人能力來保持在英超的競爭力。「我們完全可能變
得和衰落的熱刺一樣，」迪克遜承認，「現在許多人看來阿森納和曼聯的連年爭霸是很自
然的事情，其實並非如此，這並不是自然發生的 事，而是因為溫格的到來。」

這份工作，溫格等待了一生。在這裡他終於可以全面發揮出自己積蓄已久的能量，足球百
科全書般的淵博知識有了用武之地。溫格感覺自己終於回到了足球的故鄉，英國球迷和俱
樂部的關係之緊密，是溫格此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溫格熱愛這份新工作，他也為這份新工作做了長久的準備。他在阿森納進行的許多改造，
實際上是在擔任南錫主教練時就開始了。阿森納是一個古老的俱 樂部，有著漫長的傳統
，溫格知道他不能在一夜之間改變一切，尤其是以他這個外國人的敏感身份，因此溫格在
阿森納採取的是漸進式的革命。上任伊始，他就向隊 員們保證，有許多球隊習慣將會保
留下去，他尊重俱樂部的傳統。他的第一個決定就是維持目前的陣容，特別是格拉漢姆創
造的防守體系。著名的「後方五老」在希 曼，迪克遜，亞當斯，鮑爾德和溫特伯恩在一
起合作了幾百場比賽，確保了球隊多場不丟球的紀錄，然而他們的平均年齡早已超出30。


科學組建多國部隊

亞當斯是「後方五老」中最年輕的，也是唯一剛滿30歲的人，他清楚溫格對待球員年齡的
態度。「他認為一個職業球員的體能在30歲時就走到了極限，在這個年齡層次上，球員很
難保持過去的競技狀態。」亞當斯總結了溫格的觀點。

可溫格的分析未必準確，鮑爾德，迪克遜和溫特伯恩用場上的表現驗證了溫格這種純科學
觀點的謬誤，他們用強烈的求勝慾望，決心和極有條理的生活， 繼續保持著自己在最高
級別競技中的競爭力。溫格很快就意識到了「後方五老」的韌勁，他樂於接受這種事實，
打消了重塑後防線的念頭。「如果你住在一所美麗的 宅子裡，那為什麼還要去改建陽台
呢？」這是溫格的回顧。

一個新教頭的來臨，總會有些「受害者」，年輕的強力前鋒約翰‧哈特森便是其一，他很
快就被賣給西漢姆聯，因為哈特森強橫的風格，在溫格眼中不 適合阿森納所追求的地面
配合戰術。溫格希望阿森納能變成一支通過中短傳滲透拉開對手防線的進攻型球隊，哈特
森有力量，但缺乏速度。3年之後，溫格把默森賣 給了米德爾斯堡，如果3年前有人知道
溫格會這樣對待默森，絕對會出面阻止。

然而溫格知道默森的職業生涯走上了下坡路，能以500萬英鎊的高價賣出，是一樁合適的
買賣。此後溫格還將另一個海布裡的偶像伊恩‧賴特緩慢地清除出隊，他的手法相當柔和
，既保全了他的面子，也讓球隊成績不受到影響。

在他執教的第一個賽季臨近結束時，溫格從巴黎聖日耳曼挖來了17歲的法國少年，尼古拉
‧阿內爾卡。而第二個阿森納賽季開始時，他的麾下又多了兩 位法國人，都是從老東家
摩納哥挖來的：中場工兵格裡曼迪和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後腰珀蒂。溫格還將選材範圍擴大
到了非洲，這時他的徒弟威赫希望能再度為溫格效 力。可溫格一方面認為阿內爾卡堪比
威赫，另一方面AC米蘭開出的是天價，從而謝絕了威赫的加盟。

溫格毫不掩飾他構築一支多國部隊的願望，只要能在短期內讓這個老大俱樂部恢復元氣，
他就不會有任何顧忌。在1997-98賽季結束時，阿森納已經變成了一支標準的多國部隊。他
們的後場仍然是5個高齡英國球員，中前場的6個人中，有年輕的法國中場和前鋒，還有博
格坎普和溫格新近購入的另一個荷蘭 人奧維馬斯。法國人對阿森納攻擊力的影響，在阿內
爾卡離隊後延續了下去，溫格先是從尤文圖斯的替補陣容中購來了亨利，然後又在2000年
歐洲杯結束後從法 國買來皮雷和維爾托德。巴西人是英國足球非常謹慎的選擇，可溫格找
到了幾個適合他戰術打法的巴西「歐洲人」：西爾維尼奧，埃杜和吉爾伯托‧席爾瓦。瑞
典人 永貝裡也成為了阿森納的主力，另外還有來自科特迪瓦的新秀杜爾，喀麥隆人勞倫。

溫格鼓勵所有的隊員都說英文，他在阿森納所有的球隊指揮中都是用英文，不過在阿森納
訓練場上，法語的使用程度決不低於英語。從法國追隨他到日 本的普裡莫拉茨又被請到
了倫敦，此外他還找來了三位法國的足球專業人士：亞恩‧魯戈爾和卡斯特爾，兩個營養
運動學專家，菲利普‧博伊克斯，一個奇怪的骨科醫生。

這是豐富多彩的人才組合。魯戈爾博士還有一個長項：他熟悉各種植物藥材，設計過一些
提高男性性功能的藥物，在法國還有幾項專利。博伊克斯精通 一種法國傳統的植物療傷
方法，儘管這並沒有被英國醫學界所接受。為了治療球員的後跟肌腱老傷，博伊克斯回先
讓傷兵檢查一下智齒，或者禁止他們吃土豆，這種 方法十分管用。亞當斯右臀部有舊傷
，那還是1990年一次酒後駕車闖禍後釀成的。溫格則在1997年冬天給亞當斯放了兩星期假
，專門陪他到法國嘎納找理療 專家達洛治療，兩周之後亞當斯完全康復，在溫格第一個
雙冠王最後衝刺中發揮了巨大作用。皮雷在2002年3月腿部重傷後，溫格也帶他去找達洛
治傷，皮雷終 於全面康復。

「阿森納的歷史超過了130年。一個英國球迷對一個俱樂部的支持是全身心的。忠誠是英
國足球的最高品格，球迷絕對不會對自己的球員吹口哨或 者噓他們，支持一個俱樂部就
是一輩子，甚至是一個家庭祖祖輩輩的事，是大家每天都在談論的話題。所以當我的球隊
失敗時，我不能不想起這場失敗給多少個家庭 帶來了痛苦。英國球迷，從他們的孩子出
生那一天，就用印有俱樂部標誌物的各種東西，來培養孩子對俱樂部的熱愛，看看每年我
們的專賣店裡要賣出去多少紀念 品，就知道我們在場上的一舉一動，對人們生活的影響
有多大。」 ——阿爾塞納‧溫格


歐洲大陸化進程

越來越多的法國朋友來倫敦看溫格，包括老搭檔讓‧珀蒂，皮埃爾，老普拉蒂尼，特魯西
埃等。在嘎納共事過的古伊魯的來訪，對溫格還有著現實作用。 古伊魯對當教練興趣一直
不大，反而在俱樂部經營方面進步神速，已經成為了比利時甲級俱樂部貝韋倫的老闆。他
和老哥們溫格簽了一份協議，答應為阿森納培養年輕人才。

皮埃爾在溫格之後也帶領摩納哥取得過法甲冠軍，他清楚地看到溫格也在進步：「和摩納
哥時代相比，阿爾塞納的訓練水平提高了許多，訓練的內容變 化和整體結構，從運動科
學的角度看是完美的。高強度，緊密度的編排，幾乎不給球員1秒鐘的鬆懈時間，但延續
時間不長，趣味性充足。」

阿森納的法國化不可避免地在加速，在滲透到俱樂部的每個角落。阿森納的幾位隊醫都是
英國蘭國家隊成員，不過溫格沒有繼續重用他們，他發現這幾個在圈內名聲不錯的醫生，
一個實際上是皮膚科大夫，另一個老得都快掉牙了。老阿森納人表面上對這種潛在文化變
遷不置可否，實際上仍然有一種排斥心理，例如 亞當斯，他直到退役那天還不能清楚地說
出普裡莫拉茨的名字。他總是說：「他叫博拉？還是比維爾？或者什麼別的……反正他就
是那個不說話的教練。」

即便是溫格的左膀右臂，同時在阿森納得到了球員們的尊敬，普裡莫拉茨仍然是一個神秘
人。他沉默寡言，離開訓練場後不會和球員們打任何交道，一 個職業到令人感覺孤僻的
人。球員們清楚普裡莫拉茨的重要作用，可是許多俱樂部管理人員對他的工作內容一無所
知。事實上，普裡莫拉茨每天要看的比賽錄像帶平 均在4盤以上，他就是溫格注視國際足
壇一舉一動的眼睛。

溫格在海布裡的改革，被認為是英國足球一個劃時代的創舉。其實他做出的許多調整，未
必都是原創性的。這個法國人推行的許多訓練方法，在歐洲大 陸已經風行數年，甚至在
英國其他的運動領域，例如職業橄欖球和田徑，都已經採用了這些以運動生理學為理論基
礎的科學方式。在他初入阿森納時，溫格麾下有兩 位英格蘭國家隊隊長：亞當斯和普拉
特，亞當斯是更傳統的英國球員，而普拉特在桑普多利亞效力多年，對歐洲大陸足球有著
更廣泛的瞭解。

「阿爾塞納剛來時，有幾個隊員感到十分恐慌，」普拉特回憶說，「他們以為阿爾塞納會
改變所有的訓練和比賽方式，像那個倒霉的瑞士人格羅斯在白鹿 巷干的那樣。他們聽說
格羅斯在熱刺推行一日三練，其實像維埃拉，博格坎普和我都知道大陸足球不是那麼回事
。很多變化並不是阿爾塞納發明的，我在意大利踢過 4年，所以我很清楚阿爾塞納這種歐
洲大陸化的進程能給阿森納帶來什麼。」


新的訓練基地

溫格「新政」的執行力度有多強，在不同球員眼中有不同看法。希曼在他的自傳《穩健雙
手》裡提到：「他告訴我們說：『這就是我訓練和比賽的方式，我希望你們按照我要求的
方式改變飲食習慣，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可在有過歐洲大陸足球體驗的普拉特看來，
溫格的做法要更加細緻。

「他沒有一上來就表示要改變一切，」普拉特回憶道，「這其實是阿爾塞納最聰明的地方
，他知道阿森納可能是最頑固最傳統的英國俱樂部，所以他採取了從一點一滴做起，循序
漸進的方式，慢慢地把自己的思路付諸實踐。他希望大家每天都來訓練，可阿森納當時的
習慣是週六比賽週日放假。阿爾塞納用了很狡猾的手段來刺激老隊員，他會宣佈週日繼續
訓練，不過週二可以放假，『年輕隊員週二來訓練，老隊員可以休息。』誰會承認自己老
了？結果大家天天都來訓練。」

第一個引人注目的變化，發生在溫格正式帶領阿森納參加的第一場比賽，客場打布萊克本
。全隊被帶進下榻酒店的舞廳，做了半個小時的伸展運動。溫格在訓練和比賽結束後，常
常會帶領大家一道做類似活動。「即便是每段訓練結束後，他都會讓大家徹底地伸展肢體
，」老將鮑爾德說，「我從來沒經歷過這種訓練模式，但他來了之後，這就成了習慣。」

溫格對肢體伸展運動情有獨鍾，他還經常會派一個按摩師來指導大家做熱身。尤其在比賽
前，他要求大家把身體的每一塊肌肉熱身到位，把球員賽前午餐準備得精細無比，讓所有
人對球場草皮和觀眾反應都有充足的心理準備。

當溫格第一次來到阿森納的老訓練場時，他對簡陋的訓練設施大為吃驚—阿森納當時還和
倫敦醫學院共用一個訓練基地，基地裡連主教練的辦公室都沒有，球員的更衣室設施更業
餘得可怕。溫格當機立斷，馬上讓全隊坐大巴到附近的一個酒店裡更衣，訓練完了再回到
這個酒店沖洗更衣進餐，直到新的科爾尼訓練基地在 3年後落成，阿森納才離開這個酒店
。科爾尼訓練基地，這個打上了深刻的溫格烙印的槍手核心地帶，成了整個歐洲足球俱樂
部訓練基地的楷模。


科學的飲食安排

為了保證球員的連續作戰能力，營養習慣的改良是溫格「新政」的另一個範圍。在日本執
教期間，溫格發現日本球員的飲食習慣非常科學，他積累多年的營養學知識派不上用場。
日本球員吃的多是煮熟的蔬菜，魚肉和大米，這正是對職業球員最營養的飲食內容，因此
溫格會說：「在一個完美的足球世界裡，談到飲食習慣，我希望所有的隊員都變成日本人
。」

然而溫格決不是一個固執的人，他清楚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他絕不會直接告訴你：『吃
這個，別吃那個。』」亞當斯說，「他從來沒有用命令的口氣管理球隊，他只是把道理擺
給大家看，再讓大家看看科學方法的實效。」

當然，「溫格菜譜」在英國足球圈裡曾是一個笑話。《衛報》著名女記者安米‧勞倫斯曾
多次跟隨阿森納到歐洲比賽，在飛機上她總是難以忍受溫格的飲食要求。「水煮的雞肉，
什麼佐料都沒有，然後是一堆比這些雞肉更乏味的蔬菜。」

溫格的飲食哲學很簡樸：如果老吃豬肉，你踢球也會像頭豬。他向球員們介紹糖分過多的
壞處，在他的飲食黑名單上，豬肉，雞蛋，薯條和薰豆都排在前列，這正是一個英國人傳
統的食譜。他大力推薦通心粉，蒸魚，水煮雞肉，生蔬菜和清水，甚至連進食的順序都有
仔細的排列方式。可溫格從來不會禁止球員採用自己的方法，像溫特伯恩在比賽前有吃燻
肉和雞蛋的習慣，溫格一直沒有責怪過他。

不過還是有許多球員聽從了溫格的建議，這也是阿森納在1998年「雙冠王」時期能保持充
沛體能的原因之一。當阿森納球員進入英格蘭國家隊後，他們將溫格的飲食，訓練和營養
要求告訴了其他國腳，於是許多俱樂部都開始傳播這些新知識。弗格森表面上從不贊同溫
格的這些思路，但他知道這個法國人並不簡單，溫格調動了自己的全部知識，讓他的球隊
在每個細節上都能壓倒對手。


肌體上的革命

和以往一樣，溫格總是第一個到訓練場，最後一個離開。作為一個英格蘭俱樂部的主教練
（manager），他的權力要比其他國家俱樂部的主帥 （head coach）要大的多，溫格也能
更好地培養自己的體系。新賽季前的訓練營，他讓體能教練托尼‧科爾貝特組織，訓練前
的熱身是賴斯和普裡莫拉茨 帶隊，正是訓練時，溫格自己出場才比較多，這也是他最喜
歡的訓練環節。

溫格是拿著秒錶來指揮正規訓練的，就像一個田徑教練。他減少了阿森納的長跑項目，增
加了更多衝刺跑和折返跑內容，「每個短跑衝刺都有目的，」 普拉特說，「例如20米衝刺
跑，在比賽中反擊和回防會經常用到，阿爾塞納總喜歡用30秒猛衝，30秒慢跑的節奏來調
整大家的跑動頻率，這完全就是比賽的實 戰演練，而且整個過程控制得十分細緻。」

讓球員們一直不滿的是，溫格安排的分組對練時間永遠都是那麼短，絕對不會超過10分鐘
。如果10分鐘內雙方打平，那麼連「金球」都沒有，直接 罰點球決勝—溫格就想讓球員
們保持對對抗比賽的渴望，這樣能使他們在比賽中興趣更濃。守門員教練鮑勃‧維爾森通
常在場地另一邊帶守門員訓練，要是溫格過來 說一聲：「鮑勃，還有2分鐘。」那麼他的
意思非常明確：離下一個訓練環節還有120秒。因此基翁會說：「所有的環節都被控制在
秒數里，這是我見過得最科學 的訓練模式。」

肌肉訓練也是溫格強調的一個重點，他早年從恩師弗朗茨那裡，學到了一整套肌肉訓練方
法。這種訓練方式能提高肌肉的伸縮能力，又不會對關節肌腱增加壓力，從田徑選手那邊
嫁接過來的訓練方式，對足球同樣有效。

因此「新政」推行沒多久時間，阿森納球員就成為了英超最健康，身型也最健美的球隊。
在這支球隊裡根本看不到啤酒肚，從阿內爾卡到亨利，從亞當斯 到坎貝爾，從皮雷到永
貝裡，溫格有一群身型和他一樣標準的職業球員。更因為溫格的科學訓練，阿森納球員總
能在關鍵時刻達到運動週期的高峰。從每個球員的肌 體上，溫格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海布
裡革命。

最奇怪的一點，就是這次革命是沒有流血的。「我從來沒見過哪個球員對阿爾塞納發火，
」一個阿森納內部人士透露說，「球員和教練鬥氣鬧事，在每個 俱樂部都很常見，可我
們這裡沒有。」也許溫格在不到兩年時間內就帶領阿森納奪取雙冠王的成績，為他帶來了
至高無上的威信。他一手創建的科爾尼訓練基地，便 是一座令所有人信服的豐碑。


和格拉漢姆的對比

「你經常會感到吃驚，這個人來到阿森納後，好像所作所為非常少，可他改變了一切。這
正是他的力量所在。」退役後的亞當斯回想起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溫格。

亞當斯退役後的一個賽季，人們擔心的現象並沒有發生—隊長的離去，並沒有讓阿森納戰
鬥力下降。在2002年的初秋，阿森納是世界上最強的球隊， 他們的進攻如水銀瀉地。亨
利是世界上最好的射手，他們比賽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即興表演。此刻的阿森納足球，在英
國足球歷史上都沒有出現過。熱刺可以不斷憑弔 他們唯美的足球風格，而2002年初秋的
阿森納，將足球之美推到了英國足球的新高度。

這年9月有人愚蠢地問溫格：「您的球隊有沒有可能保持整個賽季不敗？」溫格愚蠢地回
答這是他的目標。到了第二年的感恩節，阿森納的強勢逐漸消失，「全賽季不敗」變成了
弗格森譏嘲溫格的笑柄。此時，亞當斯指揮了15年的防線開始潰亂，在海布裡讓吉格斯打
進他在英超第一個頭球，在維拉公園送給對手 一個烏龍球，然後在博爾頓奉送兩個低級
失誤，最後在主場對利茲聯連吞三彈，一度不可戰勝的阿森納最後連聯賽冠軍都沒能保住
。

亞當斯並不認為這一切是偶然的，他知道溫格會犯錯，可他最清楚溫格的力量。在溫格正
式就任阿森納主教練前一周，亞當斯對公眾宣佈了自己酗酒的 事實。兩個人在各自生命
中特殊的時刻走到了一起。在球場外，亞當斯戒酒，開始唸書，甚至開始寫詩；在球場上
，溫格幫助他解除了格拉漢姆的束縛，讓他在球場 上找回了自我表達的能力。亞當斯從
來不會過分讚美溫格，因為在法國人到來前，亞當斯已經是一個世界級球員，格拉漢姆的
阿森納也是一支偉大的球隊。溫格帶領 亞當斯奪取了兩個聯賽冠軍，可格拉漢姆也帶領
「後防五老」獲得了同樣的成績，他對兩支阿森納都感到無比自豪。

「阿爾塞納老覺得格拉漢姆壓抑了1991年奪取聯賽冠軍那支球隊的個性，這是他和格拉漢
姆執教思路的區別，我認為1991年那支球隊和現在的阿森納一樣充滿天賦。」亞當斯不偏
不倚。

也有人說，阿森納1998年的英超冠軍，一般功勞要歸於格拉漢姆，2002年的英超冠軍，三
分之一功勞也要歸功於格拉漢姆。因為在這兩個聯賽冠 軍的隊伍裡，相當多的球員都是在
格拉漢姆時代培養起來的。但是一個不可忽視的事實在於，溫格加盟前的4年，儘管有著無
與倫比的「後防五老」，格拉漢姆和裡 奧奇都沒能為阿森納帶來任何輝煌。

格拉漢姆與溫格是兩個徹底相反的教練。格拉漢姆要求權力集中在他一個人手裡，而溫格
更是一個自由主義者，給球員足夠大空間去發掘自己的潛力。兩 個教練在賽前給球員做
的準備也不同，格拉漢姆的賽前訓練動輒一個小時，把各種信息拚命塞進球員們腦袋裡，
而溫格賽前的話語總是非常短，球員上場前總是非常 輕鬆。溫格很少和球員討論下一個
對手該怎麼打，他更關注是自己的隊員如何做好比賽準備，在場上盡情地表達自己的足球
思想。


精明的俱樂部管理者

在亞當斯看來，一個主教練能做的事情其實並不多，他引用美國職業體育心理學家的調查
結果，「一個冠軍球隊如果要做100項工作才能達成目的的 話，其中只有10項工作是由主
教練操控的。所以在我們成為冠軍球隊的過程中，阿爾塞納的貢獻只有10%。」他一邊說，一
邊狡猾地眨眼睛。

這種數據化的分析是否科學，是一個值得討論的話題，不過這種觀點反映了一個事實：主
教練必須知道，不過多麼出色，他對球隊的影響仍然是有限 的，至少他無法上場去親自
比賽。每場比賽開始後，那條白色的邊線將主教練的影響範圍限制住了。一個主教練的工
作，就是盡量去控制那些比賽中的變數，例如對手，裁判，草皮，天氣等，將失敗的可能
性降低到最小。這就是溫格的10%，他把這10%完成得十分圓滿。

一個主教練要想成功，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購入實力高人一等的球員，可這在經濟上需要付
出高昂的轉會費。溫格來到英國時，英超的競技熱潮還在上升，球員轉會費不斷上漲。在
構建球隊上，溫格也是幸運的。

首先他從前任手中接過了一條最出色最穩定的後防線，上任的前兩年，溫格完全不用擔心
他的防守問題。其次他到英國時，正是一整批天資橫溢的法國球員成熟的時候，有幾個就
是他在摩納哥培養成型的。在溫格初到倫敦時，霍利爾，蒂加納等法國教練還沒有
登陸英國，所以即便阿森納沒有足夠的競技實力去競買齊達內，他在法國足球界仍有一個
龐大的選材基地。溫格也是一個精明的俱樂部管理者，年輕球員得到他的指點，水平進步
一日千里。到這些球員離開阿森納時，身價都大為增加—溫格賣掉阿內爾卡時獲利2300
萬英鎊，買進時只花了50萬英鎊。

老朋友古伊魯對溫格者中選材的嗅覺十分欽佩。「有些教練就是有這種天生的判斷力，」
他說，「他們熟悉球員從少年到青年的成長規律，而阿爾塞納在 其中是最出色的。他認
為維埃拉和亨利離開法國時都太年輕了，所以很難短期內在意大利取得成功。另一方面，
正因為他倆有過在意大利的經歷，所以得到了充足的 機會觀察最高水平球星的訓練和比
賽方式。這兩個球員在溫格收購時，身價並不算太高。另外他欣賞皮雷也有很長時間了，
可他選擇了在皮雷狀態最差，身價最低的 時候進行收購，這都是十分正確的投資。」

維埃拉在加盟阿森納前效力AC米蘭，因為打不上主力心情鬱悶；珀蒂加盟前，已下定決心
要擺脫摩納哥的足球環境；阿內爾卡來到海布裡前，也對巴黎 聖日耳曼十分不滿；亨利
在尤文圖斯不開心；皮雷開始厭倦馬賽……溫格緊密觀察著轉會市場的動態，他收購卡努
和蘇克爾，也都是找準了下手的時機。


乾坤大挪移

溫格願意進行嘗試，購買一些半成品球員，通過自己的調教把他們打磨成型。在他使用過
的球員當中，有不少面孔逐漸消失，拉脫維亞中衛斯捷潘諾夫的表現，更證明了「溫格買
人也有失敗的……」溫格當初專門飛到拉脫維亞去觀察斯捷潘諾夫，然而後者最出名的比
賽，就是阿森納在2001年3月客場1比6輸給曼聯。後來溫格還租用日本球員稻本潤一，結
果也是失敗，他用900萬英鎊買來的埃弗頓青年前鋒傑弗斯，更被認為是溫格執教生涯的
一大敗筆。

在成敗起伏當中，溫格始終沒有停止他尋找未來人才的工作。在倫敦科爾尼訓練基地，總
有一些青年球員在參加阿森納的試訓，亞當斯說：「溫格每天都想找到足球圈子裡的金礦
。」

尋找青年才俊是一種加強球隊實力的方式，讓現有球員改變打法，改變位置，是溫格的另
一個不同尋常的做法。在入主海布裡的第二個賽季，溫格從阿賈 克斯購買快馬奧維馬斯
，從摩納哥買來珀蒂。在執教摩納哥時，珀蒂是左後衛，不過溫格讓他改打中前衛，最後
定位為後腰。奧維馬斯從一個純邊鋒，被改造成左前 衛。亨利一直以為自己只能打邊鋒
，不過溫格把他放回到中鋒位置上後，亨利成為真正的世界頂尖射手。

改變位置的人還有許多，像喀麥隆人勞倫，范布隆克霍斯特，小將杜爾等人都由中場被改
造成後衛。溫格在防線上不太願意花錢，他對進攻的摯愛是永 遠的。帕洛爾本是個典型
的英格蘭中場工兵，既缺乏速度，也沒有左腳技術，於是溫格把他從中前衛改為右前衛，
這樣帕洛爾左腳的弱點不會那麼容易暴露出來。

不論他使用什麼人員，不論這些人特點如何，溫格都把他們融進了阿森納的整體戰術之中
。「他喜歡442，」亞當斯說道，「他認為這種陣型最有效，他喜歡通過中場組織拉開對
方防線，其他的一切能怎麼簡單就怎麼簡單。」對於一些局部戰術，和在一些特定情況下
球員處理球的方式，溫格幾乎是無為而治。「他對我說：『托尼，這跟我在日本時完全不
同，』」亞當斯回憶著，「『我在那裡得教會每個隊員如何處理球，可在這裡許多事情我
沒必要干涉。我根本不用教迪 克遜怎麼傳球。難道要我教亞當斯如何防守嗎？要我教亨
利如何進球嗎？』」

希曼在自傳裡說過：「很多教練並不是教導球員們在球場上該去做什麼，而是在不斷警告
他們什麼不該做。」就溫格而言，他把自由發揮的空間還給了球員。

「阿爾塞納‧溫格，這是一個我希望能夠瞭解更多的人。很多瞭解他的人都告訴我，說他
是一個相當不錯的人，不過我估計自己是無法發現這一點了。好像每次我和他見面時，他
都會拉下窗簾……他從來不在比賽結束後跟對方教練喝上一杯。」——阿歷克斯‧弗格森


「我不知道他喜歡我還是討厭我。我也不太瞭解他。不過這些似乎都不重要。」
——阿爾塞納‧溫格


不理睬對手

不過分約束隊員的個人發揮，是溫格戰術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他在訓練場和更衣室
的講話總是極為簡短，一方面是因為溫格信守自己的足球哲學，另一方面也因為阿森納隊
的英語水平實在有限。「他說話有時太短了，」助手賴斯笑道，「有好多主教練需要20分쐊薑~能說清楚自己的要求，阿爾塞納通常只要10個單詞。」

他從來就不不會過度要求隊員對對手關注，比賽前一天，溫格會拿一盤專門剪輯好的對手
比賽錄像給大家看，但並不要求所有人都來看，他更傾向於隊員們忘掉對手是誰，只是按
照自己的想法去比賽。

「他從來不和我們談論下一個對手是誰，」亞當斯回憶道，「所以我們的風格相當自由，
只要能保證地面傳切配合就行。除非對手有特別明顯的特徵，他 會提醒一句：『對方前
鋒特別喜歡分球給那個速度奇快的右前衛。』提醒也是如此，簡單直接明確。」亞當斯說
阿森納的賽前會議不會超過5分鐘，溫格會在自己的 講話中提出3個進攻注意點和3個防守
重點，偶爾也會提到一些過去比賽中的事例。皮來則認為阿森納的賽前都在「7分鐘以內
」，他知道溫格的心理：「如果會議 時間太長，阿爾塞納會認為效果只能相反，他提出
攻防重點，誰來罰角球，任意球和點球，剩下的就讓大家去發揮。」

剛到阿森納時，溫格隊更衣室的一種現象感到不可理解，他後來稱之為「Party氣氛」—
阿森納的更衣室總是充雜著喧鬧的音樂，帕洛爾這時會扮小丑，演「探長克勞肖」的形象
，因為新來的溫格和克勞肖很像；基翁會像個大猩猩那樣捶胸頓足，鼓舞士氣；助理教練
賴斯也會大吼大叫來刺激隊員們。溫格不喜 歡這種熱身模式，可他尊重阿森納的傳統，
因此不會去干擾大家的習慣。他在摩納哥時的徒弟，比利時巨星希福2002年秋天來倫敦看
溫格，當時正趕上阿森納對 羅馬的冠軍杯賽。賽前25分鐘，溫格專門到看臺上和希福聊
了15分鐘。「他是那樣從容鎮定，簡直看不出馬上就有一場生死大戰要開始了。」希福說
道。

類似的故事還有很多，經常可以在比賽前20分鐘，15分鐘，還能看到溫格在場邊跟人聊天
。2003年足總杯決賽前的15分鐘，他都在和BBC名嘴布魯金閒談。「球員們都知道這時該
做些什麼，」溫格解釋道，「我不用在這個時候再衝到更衣室去給他們上課了。」

中場休息時，溫格也會同樣冷靜。他會首先檢查那些球員受傷了，然後堅持要大家安穩地
在更衣室坐一會兒，這期間他仍然很少說話。溫格堅信，沒有人能夠集中注意力聽另一個
人連續說話10分鐘，如果急性子的賴斯要在這時提出戰術要求，溫格會委婉地阻止他。離
下半場比賽開始還有3分鐘時，溫格才會開口說 話，「他會從一些場上細節開始說，」迪
克遜回憶道，「然後用他那種特有的冷靜口吻鼓勵大家，強調耐心和傳球。一切就是這樣
簡單。」


溫格式的憤怒

只要自己能控制住情緒，溫格決不會發火，即便最接近他的人也很少看見他發怒。以往在
南錫和摩納哥，他還沒有這樣淡定，不過他的足球智慧讓他掌握了控制自己情緒的秘訣。
「阿爾塞納從不會吼叫和咒罵，因為他相信每個賽季裡，一個主教練只能吼叫4到5回，」
亨利對溫格的脾氣似乎是最熟悉的，「我想這可能是斯特拉斯堡的足球哲學信條。如果你
老是對球員發怒，很快你的吼叫就會失效了。」

加盟阿森納之後，溫格最大的怒火是在老特拉福德被點燃的。2001年2月的那次客場聯賽
，阿森納1比6慘敗給曼聯，這是近年來英超雙雄會上阿 森納最醜陋的一次失敗。這場比
賽亞當斯和迪克遜都因傷缺席，在皮雷記憶中，那次溫格走到了「狂暴」的地步。他後來
走到新聞會議室，承認阿森納打得就像一支青年隊，而且中場休息時的講話完全沒有作用
，因為上半場曼聯就取得了5比1的領先。阿森納不僅輸掉了這場比賽，同時也丟掉了那個
賽季的聯賽冠軍。

亞當斯還記得在2000-01賽季的首場比賽，阿森納客場0比1輸給桑德蘭，裁判終場前將維
埃拉罰下，溫格怒不可遏，在場邊大吼：「裁判！這 簡直是無法容忍的錯誤！」賽後他
還在通道裡和第四裁判激烈爭吵，溫格因此被罰停賽12場，罰款一個月工資，後來停賽處
罰被足總收回。

迪克遜對溫格的怒火也有一點記憶，不過那只是在某場比賽中場休息時，他記得溫格拿著
個紙茶杯進更衣室，憤怒寫在他的臉上。溫格拿著茶杯往垃圾桶扔去，沒想到他是個拙劣
的投手，但他傳達的訊號已經被大家看在眼裡了。

迪克遜認為溫格發火的次數太少了，「有時一些老隊員會希望阿爾塞納對那些不努力的球
員狠一點。有時候我會和亞當斯討論這個問題，我們覺得至少在 賽後他可以說一說部分
球員。然而阿爾塞納從來不願意在大家情緒緊張的時候批評人，當然，在這種安靜中，你
也能感覺到阿爾塞納的力量，他總是希望球員能自己 找到解決問題的答案。」

「他不會訓斥你，」亞當斯笑道，「他也不會說你是自從麵包片以來最好的東西。他不是
凱文‧基岡。」


與亞當斯的合作

溫格在盡量減少他對球隊，對球員的直接干預，所以亞當斯會說：「他有時給人感覺好像
是什麼都沒干」。但這只是一種假相，因為似乎是一夜之間，溫格改變了阿森納的面貌。
從一支純功利的「1比0」主義球隊，阿森納變成了一支最具觀賞性的進攻型球隊。

他們的進攻速度似乎突然提高了三倍，用萊因克爾的話說，阿森納有了3名能在10秒鐘從
一個禁區衝到另一個禁區的球員：奧維馬斯，維埃拉和阿內爾卡。

在他執教的第一個賽季，阿森納排名聯賽第三，誰也不會想到9個月過後，他們將衝擊雙
冠王。在溫格帶領南錫，摩納哥和名古屋鯨八時，他都在第一個賽季取得了最好成績。不
過這裡是英格蘭，曼聯在過去5個英超賽季裡4奪冠軍。

1997-98賽季打了一半，阿森納還沒有半分冠軍相，博格坎普在對萊斯特的比賽中上演帽
子戲法，可最終只拿到一場平局。當布萊克本在海布裡打敗阿森納後，主隊球迷都發出了
噓聲。1997年12月，阿森納6戰4負，溫格無計可施。

亞當斯找到他不愛說話的主教練，長談了3個小時。最開始隊長發現主教練不太願意交談
，不過一旦兩人坐定，交流就很融洽了。在客場和紐克斯爾的比 賽中，溫格最後階段用
一個後衛換下中場，結果被對方追平，亞當斯說：「老闆，你不用害怕，我們能對付對方
的進攻，我從不在乎禁區裡有多少敵人，我能對付 10個前鋒！你要對我們有信心。」溫
格聽取了亞當斯的意見，而亞當斯也覺得，當年他和格拉漢姆之間，不可能有這種開誠佈
公的交流。

交談過後，溫格召開了一個球隊會議，讓大家暢所欲言。亞當斯首先批評中場球員對後防
保護不夠，其他球員也發洩了自己的怨氣，球隊氣氛反而更加 團結了。聖誕派對在巴黎
舉行，法國球員和英國球員得到了一個融合的機會。新年前，溫格讓亞當斯到法國南部去
養傷，而此後維埃拉和珀蒂的中場配合也越來越默 契。珀蒂甚至覺得，他蒙上眼睛也能
知道維埃拉的移動軌跡。

1月底，治好傷，充分休息後的隊長歸來了。溫格要求亞當斯用自己的表現證明隊長袖標
的價值。阿森納開始了一次神奇之旅，聯賽10連勝讓他們以1分優勢反超曼聯，溫格在他
執教阿森納的第一個完整賽季完成了雙冠王偉業。巨大榮譽面前，溫格依舊平靜如水。亞
當斯認為主教練「在腦子裡做功課的時間太多」，反而失去了自由表達情感的能力。「我
經常會在心裡說：『加油， 老闆，顯示點激情吧！』可他總用理智控制著情感。他在壓
制自己的感受。」溫格所以如此冷靜，另一個原因是他總在考慮下一場比賽，他沒有時間
去享受此刻的快 樂，溫格曾多次說過，他並不需要夏天的假期。


歐洲惡夢

跟在摩納哥一樣，溫格第一年大紅大紫，隨後幾年卻只能是法甲第二—馬賽總是高高在上
。他在阿森納的隨後三年，也都生活在曼聯的陰影裡。

雙冠王后的第一個賽季，阿森納與曼聯的競爭依舊激烈，英超冠軍懸念保留到最後一輪，
這是溫格得指望前任格拉漢姆麾下的熱刺，能在客場不輸給曼聯。蹊蹺的事發生了，比賽
第9分鐘，格拉漢姆就把熱刺頭號球星吉諾拉換下，曼聯以1分優勢奪回聯賽冠軍。

1999年夏天對阿森納來說完全是災難，先是阿內爾卡背信棄義投奔皇馬。溫格收購來亨利
後，始終無法給他找一個穩定的搭檔，1999-2000賽季，阿森納再度屈居亞軍。2000夏天
，又有兩員大將遠走西班牙，珀蒂和奧維馬斯。這筆交易溫格得回2600萬英鎊，從經營角
度來說，這是十分划算的買 賣。不過隨後的賽績，溫格必須讓皮雷，維爾托德勞倫和青
年隊上來的阿什利‧科爾找到自己的位置。阿森納進入了又一個轉型期，最終他們仍然取
得了聯賽亞軍， 卻落後曼聯18分。這個賽季阿森納也打入了足總杯決賽，對手是溫格的
老朋友霍利爾。早在80年代，溫格就跟霍利爾一道去利物浦觀看過那支統治歐洲的紅軍比
賽。霍利爾能得到利物浦主帥的位置，跟溫格的大力推薦直接相關，然而在比賽中，阿
森納讓歐文在最後7分鐘連入2球，又一次轉勝為敗。

在歐洲賽場上，溫格更不順利。由於海布裡座位太少，阿森納在1998至2000年把冠軍杯主
場遷到溫布利，然而效果並不好。阿森納球員感覺不 到主場氣氛，而對手往往會因為這
座球場偉大的傳統而鬥志昂揚。連續兩個賽季，阿森納在溫布利的冠軍杯命運，都只走到
小組賽結束。俱樂部雖然從溫布利更多的 席位上賺取了不少收入，可成績沒有得到任何
質的提升，只能在2001年把冠軍杯主場再度遷回海布裡。

2000年在冠軍杯被淘汰後，阿森納在聯盟杯進入了決賽，聯盟杯的歷程，對溫格來說就是
一連串歷史的重複。他們淘汰了不來梅，這是曾邀請溫格 執教的德甲強隊，在哥本哈根
進行決賽的對手是土耳其的加拉塔薩萊伊，而他們曾在冠軍杯中淘汰過溫格執教的摩納哥
。和上一次帶領摩納哥進入歐洲賽事決賽一 樣，溫格的阿森納賽前又受到了場外因素的
強烈干擾：兩個利茲聯球迷在土耳其被刺身亡的陰影，仍然籠罩著英國足球。在最後的點
球決勝中，阿森納敗北。

2000-01賽季的冠軍杯賽阿森納略有起色，溫格率隊進入第二輪小組賽。可在1/4決賽中，
阿森納主場2比1戰勝瓦倫西亞，客場0比1落敗，因客場進球少再次被淘汰。

2001-02賽季開始時，溫格手中仍只有1998年的雙冠王，被皇馬和尤文圖斯吸引的維埃拉
萌生去意，溫格立即任命他為雙隊長之一，穩定住了軍 心。「後防五老」此時已去其二
，溫格成功地從死敵熱刺免費簽下坎貝爾。聯賽裡阿森納順風順水，以客場不敗戰績奪冠
，足總杯決賽中令人信服地戰勝切爾西。可 在冠軍杯中，阿森納第二輪小組賽被淘汰，6
個冠軍杯客場只取得1分。


生死冤家弗格森

2001年秋天，剛剛成為「爵士」的阿歷克斯‧弗格森宣佈這將是他最後的賽季。「阿歷克
斯幹得相當不錯，」正在追逐第二個雙冠王的溫格評價道， 「不過他們那個俱樂部實在潛
力太足，所以阿歷克斯走後，曼聯仍然會無比強大，不論誰來接替他的位置。他的退役，
對我們來說並不輕鬆。曼聯有足夠的錢去請最 好的教練，去買最好的球員，所以他們的強
盛會繼續，而且財務預算是我們的兩倍以上。不過我並不嫉妒，曼聯和阿森納的競爭關係
讓我樂在其中。」 這就是典型的溫格，心理戰中的溫格。

「溫格最擅長正話反說，或反話正說。」《每日電訊報》的著名足球記者亨利‧溫特評價
道。在表面看，溫格上面說的那段話是對弗格森和曼聯的讚美， 可就算是個不懂足球的
人也能聽出弦外之音，溫格明顯貶低了曼聯的冠軍價值，同時也能贏得許多人對他帶領阿
森納孤軍奮戰挑戰曼聯的同情。

當弗格森宣佈要退休時，溫格不可能沒有想到，他將得到一統英超的最佳機會。然而這個
機會始終沒有出現，因為弗格森2002年初又回心轉意了， 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曼聯隊長基
恩的勸說。也許弗格森無法容忍溫格取代他的位置，也許弗格森的回心轉意也讓溫格如釋
重負，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一對生死冤家是因 為對方而存在並成功的。

沒有人知道這兩人關係究竟怎樣，或許他倆自己都弄不清楚。從溫格踏足英格蘭那一刻開
始，他和弗格森之間就形成了一種極為複雜的關係。兩個人極 少說話，溫格到老特拉福
德去比賽時，從來不會接受弗格森在賽後共進一杯的邀請。他倆的接觸，無非是每賽季兩
次比賽時例行公事般的握手。如果他們還在其他賽 事碰頭，例如1998，1999和2003年的
慈善頓杯，1999和2003年的足總杯，2000年的聯賽杯，帶來的變化也就是握手機會多了幾
次而已。即 便是握手時，兩人也很少會看著對方的眼睛，這也是一種十分特別的關係，
因為兩人間的交流完全是通過媒體完成的。

英國極度發達的傳媒業，讓弗格森和溫格的爭鬥成了英超一個固定的熱門話題，因此有人
認為兩大名帥之間的矛盾，只是媒體炒作的結果。

「阿爾塞納是沒有敵人的，」亞當斯會這麼說，「這種迷局，只是傳媒的猜測。阿爾塞納
開口說話時總是很誠實，而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人在使用心理 技巧去擊敗別人，那
肯定是阿歷克斯‧弗格森。於是我們看見報紙上阿爾塞納說這個，弗格森又在說那個。其
實阿爾塞納不願樹敵，他不願意受到其他非比賽因素的 影響，尤其不願意在心理爭鬥上
跟弗格森這樣的頭號大敵浪費時間。他平時看比賽錄像帶的工夫都不夠呢！媒體炒作的都
是垃圾，阿爾塞納根本就對這種遊戲不感興 趣，所以當有人故意問他：『你為什麼在比
賽結束後不願意跟阿歷克斯喝杯酒？』他會誠實地回答：『我得趕上球隊大巴，和隊員們
早點回倫敦。』阿爾塞納根本不 願意去搭理阿歷克斯，他們的關係其實同其他教練之間
的沒有兩樣，他們仍然互相尊敬。」


局外人的個性

亞當斯的解釋很簡單，可他的觀點並不能反映溫格和弗格森關係的全貌。如果不是兩個漩
渦中主角樂意開口，媒體怎麼會變成他倆交鋒的戰場？或許多年 後，當弗格森和溫格都退
出了職業足球舞台，媒體對他們的複雜關係來一次全面回顧，也許能發現許多特殊之處，
這是一種不斷在成長變化的敵對關係。

其中最有趣的部分，便是溫格從來不承認他和弗格森之間有任何私怨。有一次他被問到弗
格森是不是特別討厭他，溫格的回答是：「這並不重要，不會 讓我晚上失眠。」當阿森
納2002年初夏在老特拉福德奪取聯賽冠軍前，溫格還在強調：「我不認為在老特拉福德奪
取聯賽冠軍有什麼特殊意義。」

亞當斯說一個主教練在一支冠軍球隊中只能發揮10%的影響力，那麼溫格的這10%就包括了
給球隊創造取勝的最大可能，還有購買球員，訓練球隊 和同外界打交道。每天他都要面
對一大堆麥克風和錄音筆。這種和媒體打交道的工作，未必能直接給球隊帶來勝利，然而
考慮到溫格和弗格森長久的競爭關係，溫格 對待媒體的態度是相當特殊的。

他從來到英格蘭那一天開始，就和媒體保持著距離。溫格從來不對參加電視節目感興趣。
在英國，許多大牌教練和成名球星，以及大量的退役球星和教 練，都熱衷於成為足球評
論員，如基岡，維納布爾斯，格拉漢姆，博比‧羅布森，古利特，達格利什，維亞利，希
勒，希曼，舒梅切爾，甚至包括弗格森。可溫格絕 不參加這種活動。他不願加入這個足
球同行的聚會，成為更多人的朋友。他總是保持著距離，用自己的眼睛進行冷靜地觀察，
同時對任何他不瞭解的人敬而遠之。

這種性格決定了他疏遠媒體，甚至疏遠自己的球員。「有很多教練都希望能成為球員的好
朋友，」迪克遜說道，「像基岡那樣努力成為每個球員的哥們，和球員一道打高爾夫，一
道踢5對5的比賽。格拉漢姆就是這麼幹的。但阿爾塞納從來不會如此，他不和球員一道打
高爾夫—我印象中他從來不打，他也不會和 球員一道踢球。他不是那種試圖和大家打成
一片的人。事實上，我並不認為阿爾塞納希望得到球員的喜愛。他有自己的家庭，有鍾愛
的妻子和女兒，那是他的另一種生活。」

1997年溫格在倫敦托特裡奇區買下了一幢房子，距離阿森納副主席大衛‧戴恩家僅幾步之
遙，他的女朋友安妮從法國遷來後，兩家之間走得還比較 勤，不過溫格的生活範圍幾乎
不涉及到倫敦市中心。溫格對平面媒體的戒備早已有之，初到倫敦時「性變態」的傳言給
他上了一課，因此溫格從來不接受任何英國報 紙的專訪，他也不願意和任何英國報紙記
者有任何私交。他的英語發音也許並不完美，不過溫格很快就掌握了一套對付英國媒體的
套話，例如他評價自己球隊時，不 是讚美隊員的「精神力量」，就是讚美他們「高超的
球藝」；失敗之後他總能以各種理由為球隊舒緩壓力；面對咄咄逼人的提問時，他會繞個
大圈子來逃避問題。

溫格對付英國媒體的方式很成功，不久埃裡克森成為了他的學生。正是因為溫格的成功，
英格蘭足總才會在基岡倉惶下野後尋找外籍主教練，英足總最 早詢問過溫格，然而溫格對
當英格蘭主教練興趣不大，他向英足總推薦了埃裡克森。瑞典人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溫
格長談，做足了對英格蘭足球背景的瞭解。

阿森納每場比賽結束後的新聞發佈會，只有在某名阿森納隊員被紅牌罰下後才能出現一些
變數。溫格不使用鮮明的詞語來表明立場，例如「索爾絕不是 一個骯髒的球員」，就是
強調自己根本沒看清場上發生的情況。維埃拉和博格坎普是球場上經常惹麻煩的問題球員
，然而溫格和弗格森一樣，決不會在媒體面前批評 自己的隊員。即便有時阿森納的紅牌
無可厚非，他也會提及一些以前風馬牛不相及的紅牌冤案，盡量降低英足總對球員追加處
罰的可能。而且溫格也會用各種方式來 洗刷他治下阿森納場上的紀律問題。例如2001-02
賽季一名查爾頓後衛在英超的犯規次數最多，溫格就說他是個「騙子」，然而再加上一句
：「如果這個球員 是阿森納人，天知道媒體又會怎樣來攻擊我們了。」

只有在倫敦科爾尼訓練基地的新聞發佈會上，溫格會變得隨和一些，而且經常在新聞發佈
會結束後還能和記者聊上幾句。倫敦記者最喜歡的就是科爾尼基 地裡的溫格，因為他一
些脫口而出的話，往往能成為記者們反覆使用的最佳引語。例如溫格會說：「羅納爾多是
皇家馬德里這盤肉醬裡的辣椒醬。」另一次提到阿內 爾卡離開阿森納事件時，溫格說：
「我告訴過這孩子，他每天只能睡在一張床上，只能吃三頓飯—要那麼多錢幹嘛？」


冰與火的戰爭

弗格森在職業生涯中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對手。他就像一個在本地春風得意的情場高手，突
然發現舞池裡出現了一個與自己風格迥異的英俊異鄉人，這個人吸引了無數妙齡少女的目
光，讓弗格森充滿了嫉妒，憤懣和迷惑。

和許多傳統英國名帥一樣，尤其是他的幾個蘇格蘭前輩巴斯比，香克利和帕斯利，弗格森
善於從心理上擊垮對手。年輕，充滿激情的基岡在執教紐卡斯爾 聯時曾對曼聯形成過一
定的威脅，然而弗格森輕而易舉地用心理戰徹底擊敗了基岡，讓他從此走上了執教的下坡
路。另一個對手是他的蘇格蘭老鄉達格利什，兩人之 間積怨奇深，在一次遭到弗格森猛
烈攻擊之後，達格利什手抱著自己的孫子對記者說道：「我這個寶貝說出來的活都要比他
有道理。」可達格利什在帶領布萊克本奪 取一次聯賽冠軍後，很快就退出了教練行業，
對弗格森也無法形成長久的競爭關係，只有溫格始終站在那裡。

溫格更年輕，更有活力，而且有著十足的異國情調。讓弗格森極為惱怒的是，他是用了各
種手段去激怒溫格，然而溫格的回答總是出乎他意料。這是一場冰與火的戰爭。

這種冰不是那種冷冰冰的冰，更像是一種乾冰。或者他會用幽默的譏諷來還擊，或者他會
在輕描淡寫中化解對方擊出的利刺。每年聯賽冠軍之爭進入白熱化 階段時，兩位主教練
都在說，如果無法奪取冠軍，他們的球隊打得仍然是聯賽裡最先進的足球；如果奪冠，那
麼聯賽的積分榜則會證明他們球隊打的是最先進的足 球。最著名的那一次對話發生在
2002年初夏，弗格森那個賽季顯然追不上溫格的步伐了，「我們打的是英國聯賽裡最好的
足球，」弗格森說道，「我們進球最 多。」溫格對弗格森的評價讓所有人發出了會心的
微笑，法國人略微沉吟，然後微笑著說道：「每個人，都認為他的妻子是最美的。」

這種類型的交鋒總是從弗格森竭盡全力用言辭去刺激溫格開始，溫格這個天生沉默寡言，
不愛爭鬥而又充滿自信的人，盡量用平緩的化解方式來結束。 「他對我來說不是一個問
題，」溫格在1997年11月就說過，「也許那些更敏感的人會受到他的影響，我瞭解他對足
球的激情，要是我也能刺激到他的情緒，那 也許不會是一件壞事。」

2001年夏天，曼聯在聯賽中以領先阿森納18分的巨大優勢提前5輪奪冠，然而在奪冠這一
刻弗格森特別生氣，因為溫格並沒有像其他主教練那樣有 風度地祝賀勝利者。在他當年
秋天出版的自傳裡，弗格森又提起了這件事，筆調頗有些傷感。「我只能接受這種事實：
在老特拉福德和海布裡之間，只有單向的欣賞 和祝賀，他那種吹毛求疵的性格，並沒有
為他贏得其他教練的欣賞。」


笨手笨腳的智者

即便是說話的方式，用詞的講究，兩人都有著巨大的差異。弗格森平素說話直接坦蕩，溫
格的話語更少但更加鋒利；弗格森的媒體演講耿直嚴肅，溫格則 經常繞圈子。有一次倫敦
記者問溫格，為什麼每次在老特拉福的比賽結束後不願和弗格森共進一杯，溫格狡猾地給
出了一個經典回復：「我更喜歡葡萄酒，而不是蘇 格蘭威士忌。」好事的媒體當然會把這
個信息傳遞給弗格森，於是弗格森馬上宣稱，他以後會讓老特拉福德的工作人員在休息室
裡準備好葡萄酒。

很多人不知道，溫格其實是個妙趣橫生的人，他的沉默和冷靜掩蓋了幽默的一面，只有最
接近他的人，才知道溫格說話能有多麼風趣。「他的工作性質 讓他看起來過於嚴肅，」
老朋友阿里巴特說道，「他也喜歡讓人更多看到他一本正經的那一面，實際上他非常愛笑
。」在一次慈善午餐上，有人問溫格在球員時代的 水平究竟如何，溫格答道：「我是最
好的……在我們村裡。」

不論溫格在媒體，在公眾面前顯得多麼聰慧，在球隊裡，他總是球員們的笑柄。這個身材
瘦長的人身體協調性也許有些問題，所以他經常會有一些令人哄堂大笑的行動。

亞當斯有很多溫格的趣聞：「他那些愚蠢的舉動總讓我們大笑，例如他總會被什麼東西絆
住腳，頭總會撞在其他物件上。有一次他在餐廳裡端著一盤水果 甜點，然後轉頭和我說
話，結果甜點都從盤子裡掉出來了。等他回頭拿甜點時，發現盤子裡空空的，於是對亨利
說：『嘿，你怎麼偷吃我的東西。』這種事情差不多每天都有。」

他和隊員之間的良好關係，也讓他產生了更多笑話。亞當斯記得有一次客場打水晶宮，溫
格去上廁所，球員走上球場，這時突然接到通知說球場裡有炸 彈，要求所有人立即撤離
。溫格並不知道這個消息，他從廁所裡走出來，依舊在更衣室裡換衣服。這是雷蒙德‧帕
洛爾過來叫他：「球場有炸彈！」溫格很吃驚：「炸彈！」帕洛爾接著說：「沒錯，快走
吧，大家都到停車場去了。」溫格還是不肯離開：「雷蒙德，你別逗我了。」最後警察把
溫格從更衣室趕了出來。

雖然笨手笨腳，可每次只要談論起跟弗格森相關的問題，他的智慧和幽默就能得到最好的
展示。BBC電台播音員理查德森每場比賽結束後都要採訪溫格，每次他都會把和曼聯有關
的問題放在最後，而溫格總會極有耐心地回答完前面的問題，當理查德森說道：「對了，
還有點關於弗格森的問題……」溫格會露出一絲微笑：「沒錯，他正在幹些什麼？」在溫
格眼中，弗格森也許就是個調皮搗蛋的小孩。2002年夏天阿森納在老特拉福德擊敗曼聯後
奪取聯賽冠軍，有記者賽後質問弗格森2600萬英鎊買來的貝隆有什麼用，弗格森勃然大怒
：「這是一個他媽的優秀球員，你他媽的是個白癡。」他這幾句粗話在報紙上不能出現，
於是英國報紙都在粗話的位置用星號代替。溫格第二天在接受採訪時，別有用意地問記者
：「那些報紙上的星號都是什麼意思啊？」


巧妙利用媒體

2002年秋天，溫格在和弗格森的戰爭中總算露出了弱點，在媒體挑撥下，他先是說出了「
我們整個賽季不敗並不是不可能的」，然後說 「英國的足球勢力已經開始向南部轉移了
」。2003年夏天曼聯奪冠後，溫格仍然強調阿森納打的是「英國最好的足球」。他這一連
串說法，讓弗格森很得意，這 是兩人7年戰爭中，弗格森第一次在鬥口中略微領先。

可是弗格森的心理戰術在溫格這裡是無法奏效的，而溫格總能找到合適的方法來刺傷弗格
森。曼聯出售貝克漢姆後，溫格立即指出曼聯自身培養的球隊核心力量發生動搖了，他先
指出曼聯在英超經濟上的領先優勢不容懷疑，可隨即又說：「貝克漢姆和弗格森之間的私
人矛盾，讓他的轉會費打了很大折扣。」這就是 他進攻曼聯的手法，軟中帶硬，守中蓄
攻。

1999年兩人也有過一次精彩的交鋒。弗格森先是批評阿森納作風粗野，「他們犯規次數比
以前的溫布爾登還要多」。溫格回答道：「他說什麼都不關我的事，只是他這麼說顯得比
較笨而已。」弗格森也許覺得自己理虧，告訴媒體說他為此事給溫格寫了一份道歉信，「
我不應該去評論其他球隊。」然而弗格森顯 然不知道海布裡的郵政編碼，因為溫格說：
「如果他寫了信，那麼肯定是通過馬車送過來的，因為我到現在還沒有收到。」又一個巧
妙的還擊。

他和弗格森在口才上的區別，在於他更加委婉，他知道該說那些可能會引起爭議的話，而
且知道在關鍵時刻收口。弗格森喜歡說個不停，常常會說過頭，因此一些無意間流露出的
話也被媒體大加炒作；溫格對媒體的把握更有分寸，他喜歡自己的話被引用，因為他都是
有意說出來的。


深層個性分析

2003年5月，溫格仍然沒有給弗格森寫信。曼聯上演大逆轉奪取聯賽冠軍，溫格並沒有祝賀
他的死對頭，「我不太會寫信。」溫格說。

他並不是不會寫信，朋友霍登寫了一本關於威廉王子的書，送了一本給他，溫格馬上回了
一封熱情洋溢的信，其中包括這樣的語句：「我在海布裡的球員通道裡，仍然翻看著你的
大作，比賽還有10分鐘就要開始了，你肯定會擔心你支持的球隊……」

霍登沒有想到溫格會對這種純英國文化的書籍這麼感興趣，他後來才發現溫格特別喜歡看
名人傳記，此外任何與阿森納有關的書他都愛看，這甚至成了一些記住採訪他的捷徑—如
果你說要寫一本關於阿森納歷史的書，溫格肯定會接受你的專訪。在每次到歐洲打客場的
歐洲旅行中，溫格帶著眼鏡，手裡捧著一本厚書，所以帕洛爾給他取了個著名的外號—「
教授」。

不論弗格森如何咄咄逼人，溫格都不會感覺太難受，因為和他以前面臨的挑戰相比，弗格
森和他都只是公平競爭中的對手。而在摩納哥期間，他要面對 的是塔皮的黑金足球。弗
格森也許會很粗野，很險惡，但他仍不失光明磊落，曼聯也有著自己的風骨，不會像馬賽
那樣去「賄買」冠軍。溫格手下不會有球員在比賽 中故意放水。阿森納在經濟實力上遠
遜曼聯，除非他們搬進新球場，否則每場比賽都要比對方少2萬9千名觀眾。可這是一場公
開的戰爭，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弗格森在購買高水平球員的經濟能力上，領先溫格太多。

英國媒體試圖從更深層次分析兩人的區別，心理學家奧利弗‧詹姆斯2003年4月在《衛報
》上就進行了嘗試，他發現兩人而是經歷和不同的文化背景，造成了他們迥然不同的個性
。

詹姆斯指出弗格森從困苦環境中奮鬥出來，從小就有不安全感，因此十分好鬥，在言語上
壓倒對手便是他個性的流露。弗格森認為溫格是他最大的對手， 因此他想在心智上壓倒
溫格。詹姆斯甚至分析道，在弗格森內心深處，他也許把溫格看作是一個軟弱，女性化的
「壞人」，因此他覺得該時不時給這個傢伙上一課。詹姆斯對溫格的兒時經歷瞭解不多，
但他認為溫格童年際遇要比弗格森更幸福，所以不會「經常性的情緒失控，也沒有弗格森
式的不安全感，因此不會有那樣強烈的 侵犯他人的心理趨向。」

弗格森在2002年年初決定不退休，又給這對傳奇仇敵的故事增添了新的章節。就在他放棄
退休計劃不久，溫格再奪雙冠王，曼聯兩手空空。在成績對比上，溫格似乎佔了上風，因
此在隨後的2002年秋天，驕傲的情緒讓溫格對局勢判斷發生了錯誤，他聲稱「百分百」相
信阿森納能衛冕聯賽冠軍，這是溫格平生第一次作出如此肯定的判斷。弗格森開始指出溫
格和阿森納「過度驕傲」，這次弗格森終於一劍刺中了溫格的軟肋。


性格的變異

溫格仍然不在意弗格森的批評，然而這次弗格森沒有說錯。如果阿森納能在2003年過去聯
賽冠軍，那麼在溫格入主海布裡的前6 個賽季，他和弗格森各拿3個聯賽冠軍，彼此打平。
2002-03賽季，阿森納打出驚艷開局，人們紛紛談論2003年夏天如果歐洲冠軍杯決賽在阿森
納和皇馬之間進行將多麼精 彩。可到了11月，阿森納進入習慣性的低迷期，4連敗讓他們
從巔峰跌落。溫格53歲生日那天，阿森納在冠軍杯小組賽輸給歐塞爾，他把自己鎖在辦公
室裡，拒絕參加戴恩為他主辦的生日派對。在冠軍杯第二輪小組賽上，亨利在羅馬上演帽
子戲法，可阿森納隨後5連平，再度過早地被淘汰出局。

「過度自信只會傷害你自己。」弗格森說道。 從2003年3月到5月，阿森納葬送聯賽8分領
先優勢。4月中旬曼聯客場挑戰阿森納，成功地逼平對手，尤其是吉格斯頂入的第二球，讓
溫格在場邊完全失態。而弗格森賽後居然主動走上球場，做出雙手握拳的勝利姿態，蘇格
蘭人終於在心理上第一次全面戰勝了溫格。

精神上的打擊讓溫格繼續失態，在曼聯冠軍杯被皇馬淘汰出局後，他評價道：「在整個180
分鐘的比賽中，可以看出曼聯沒有任何機會過關，沒有1分鐘的機會。」這種言辭是很缺乏
「溫格風範」的。此後亨利成為球員工會和記者協會雙料最佳球員，壓倒了在聯賽後半程
表現出色的范尼，溫格又說：「這是最有價 值的個人獎項，比金靴獎更有價值。」這句話
說得同樣沒有意義。

阿森納在聯賽倒數第二輪主場輸給保級球隊利茲聯，將冠軍送給曼聯，而溫格此時走到了
一個心理的低潮。「我竭盡全力，幾乎流盡了最後一滴血去爭取聯賽冠軍，如果我們成功
了，我將是這個世界上最驕傲的人。」這番話說出來很有些天鵝泣血的滋味，人們感覺到
在2002-03賽季這令阿森納大喜大悲的一年裡，溫格已經失去了他冷靜的頭腦。

這是溫格在53歲時發生的一次性格變異嗎？或者這是溫格真實性格在巨大環境壓力下的真
實顯現？誰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可是在2002-03賽季的最後一個月裡，溫格又讓許多自
以為瞭解他的人開始迷惑了。歐洲冠軍杯裡一場接一場的平局，聯賽裡一場接一場的丟分
，冷靜淡定得溫格開始在場邊焦躁不安地踱步，開始脫下領帶，解開襯衣紐扣，開始用手
狠力揉捏礦泉水瓶，甚至開始為球隊的失敗尋找借口。7年過去了，溫格對足球，對阿森
納的激情沒有減退半分。

在足球的發源地，跨海而來的溫格變成了一個本地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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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 Cesc"He's only 17, he's better than Roy Keane" Fabregas. 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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